丁秋云微笑着道：
“他其实是我请的镖师，和你这位黄阿姨一样，保护我的。我们对外自称师兄妹，方便行事。”
“行什么事？”水月华忙问：
“你为何不请个女镖师，男的不是不太方便？”
丁秋云笑了笑：
“也是机缘巧合，我需要身手好武功高的人，一时也找不到这样的女镖师，他的武功高强，正好又在路上遇到，我们是去年三月份才认识的。”
“三月份才认识的？那还没我们早，我们去年二月份就认识了。”水月华有些得意地看着丁秋云。
丁秋云笑了下：
“没事，我和他只是雇主关系。”
水月华听了脸一红，道：
“那你们干什么又师兄妹相称？”
常空脸看看旁边有一匹马，道：
“这马你们的？还有一匹呢？”
黄红药道：
“水小姐不会骑马，所以我们只骑了一匹出来，她和我同乘。”
“这样，你们现在哪去？”
“不知道啊，你去哪？”水月华道，
“去海云派，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常空道：
“外面很不安全。”
水月华咬着嘴唇不说话，黄红药道：
“你说呢？小子，你说她不知死活到外面来是干什么？”
常空道：
“水姑娘，你不回家？外面有些不太平。”
水月华道：
“回什么家？我和阿姨偷跑出来的，不想回家，憋死了，我也闯荡一下江湖。”
常空看着水月华，突然有些不忍，便道：
“走，和我们一道去海云派看看？那里就是江湖。”
水月华大喜，嘻嘻一笑：
“好啊。”
几人上马，常空和水月华并辔而行，水月华问：
“海云山怎么是江湖？”
“江湖就是武林人，海云就是一个武林门派。”常空也不懂，就这样说，
“不，江湖不是武林。”黄红药道：
“武林是指练武的同道，江湖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龙虎寨、清风寨就是江湖，那些江洋大盗就是江湖。”
水月华不吭声，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道：
“我想找的江湖两个都不是，我要找有侠客的江湖。”
几人来到海云山脚下，向守山门的道长通报了名姓。道长一听是两人叫常空、丁秋云，眼睛发亮，道：
“两位就是在汝南周家大战比丘会，又在仙城山抓了马金沙的常大侠和丁女侠？”
“正是。”常空道。
道长飞奔上去通报，不一会，几个道长下来，为首一个花白头发，身着黄袍，穿云履。道长打个揖首：
“无量寿佛，不知常大侠丁女侠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众人见过。
道长手打个请的姿势：
“幸会幸会，各位请！”
水月华见那道长称呼常空和丁秋云作“常大侠、丁女侠”不由心中失落，见丁秋云和疲道长几人在前面走，低声对常空道：
“她真是你师妹？”
“她是我雇主。”
“他们叫你们常大侠丁女侠。”
“只是随口称呼而已。”
到了大殿，众人分宾主落座，丁秋云说明来意，道长欣然同意，请一个年长道士和丁秋云说话，其他人就随一个道长四处游览。
游了一会，道长有事离开。常空和水月华爬到旁边一座山峰上去看。海云山风景秀丽，松柏成片，阳光暖和。
水月华回头看着黄红药远远的站着，见常空看着山下层层绿色的山脉出神，就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菜刀大侠，丁小姐是你夫人吗？”
“不是”常空只得道：
“她是雇主。”
“你们侠客都不想成亲吗？怕连累妻子？你们总是一个人吗？”
“我不是你想的侠客。”常空道。
“为什么？因为你不会登萍渡水？”
“不是，我当不起‘侠’字。”
“管他呢。等丁姑娘的书写好后，你会带我闯荡江湖吗？我晚上陪你夜入大户盗取珠宝。”
常空突然想到王家的婧意，她也是喜欢江洋大盗之类的故事，心中不安。心想，不要总是辜负这些小女孩，自己和她们不合适，自己应该去找合适自己的。想了想，狠心地把水月华推开，水月华吃了一惊，常空道：
“水姑娘，我真的不是侠客。那天我去你家是身上没银子用，只好去你家偷。我不是侠客，也早不做江洋大盗了。‘月黑风高踏雪无痕’，那是说书人哄你们玩的，天下没有这样侠义心肠的侠客。我在这江湖上也走了不少天，没见过什么侠客，都是普通人而已。你想找的人是没有的，我也不是，你和我在一起会给你招来祸患。”
水月华呆了呆：
“不管你是不是侠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想偷也行，我们一起闯荡，到处看看风景，像丁小姐和你这样，到处去看看，看看这江湖。”
“那何必跟着我？和你黄阿姨不一样？”
水月货呆呆地听着，道：
“我千幸万苦找到你，你就这样赶我走？”
常空十分意外，道：
“你是为了找我？”
“我找你一个多月了，一过年我就出来了，我想我一定要找到你。”
常空道：
“你找我干什么？我和你不合适呀，你都不知我是什么人。”
水月华眼泪出来了，道;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常空道：
“你觉得你会喜欢我？万一你了解我了就不喜欢我了呢？”
水月华疑惑地道：
“原来你担心这个，我怎么会就不喜欢你了呢？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你跑这么远来找你作甚么。”
常空索性道：
“你是个美貌的女孩，但我不适合你，跟着我你以后会后悔死。”
水月华怔怔地道：
“你干什么菲薄自己？我不会后悔呀，跟你吃糠咽菜我也愿意，我也带了些银子出来，你是怕没银子吗？”
常空盯着水月华道：
“我是个疯子，有一天我会成为众矢之敌。你还是和黄红药一道玩玩就回家去吧。
水月华见常空板着脸，没有商量的余地，一点也不感动，自己千里迢迢风餐露宿打他，一见面他却毫不留情地要赶自己走，不由心下凄苦，心里一酸，眼泪下来了，哭道：
“我和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好闯的？她一晚就睡觉，想晚上出去看看都不让。我冒着着爹爹打娘亲骂的风险出来找你，经过这么多幸苦，你却一见面就要赶我走，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都说了，我不怕跟你冒险，和你在一起我不怕！你是和丁姑娘在一起了，不想要别人了是不是？”
“和她无关！你去找个少年人。”
“人家都想要年轻的，你却不要。我不想就这样嫁给一个贺州城的书呆子，一辈子关在家里，我不喜欢那些公子哥，我只想要你。”
常空道：
“我不合适你，明天你就回去吧。”
水月华脸色变青，哭道：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一点也没感情，我白来找你了！”
常空道：
“我没要你来找我。”
这时黄红药过来，怒道：
“你怎么这样？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小姐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不过是一个翻墙入户的贼！她才不稀罕你!”
说着拉起水月华就走，水月华哭着和她离开。
待她走后，常空心下难过，不觉眼泪也下来了。心想，为什么自己总是辜负不该辜负的人？偏偏喜欢那些会伤害自己的人？难道真的是毒花最美？
在山坡上呆呆坐着，这时丁秋云过来，轻轻坐下.
过了一会，丁秋云道;
“你不应该这样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就是觉得她不合适，也不用急着拒绝。”
常空道：
“难道等我和她上了床再说？”
“不是这样，那也得慢慢来。”
常空道：
“不狠点心不行，反正这些小女孩今天哭明天笑，隔天就忘，长痛不如短痛。”
“原来你也不是这么不懂女孩子，只是这样未免对她有些不公道。不喜欢就不要撩人家让人家想入非非。”
常空道：
“谁说我不喜欢？”
丁秋云看着常空，惊讶地道:
“喜欢那为什么……”
“喜欢花朵难道就要摘下来？”
“你和别的男人倒是不一样，他们只想占有，而你正好相反，喜欢反而不愿占有。”
常空道：
“一旦占有，那再舍弃，她们会怎么样？你们这的人又是这么的在意贞洁。”
丁秋云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这么花心，你不想为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但你怕万一和她真的有了什么，甩又不忍心甩，不甩就不甘心。”
常空被她说破心思，一阵脸红，就道：
“你也不用指责我，我性情有缺陷，人又不是长得很俊，也未必有这个命。”
丁秋云轻轻笑道：
“你有这色心没那色胆。”
常空从没见过了她这样，没想到她风情起来，如此妩媚诱人，就侧着脸，斜眼看着她，道：
“真的？”
丁秋云脸一红，道；
“别跟我也来这一套，我知你是什么人了。”
说着轻笑着站起来，道：
“想玩又不想负责任，没那胆，还心软怕伤害人，活该你如此煎熬。”
常空道：
“但是，我是胆小胆怯，但又不是仅这样。我并未像有些害羞的人那样因为长辈的压抑而畏首畏尾，害羞不敢表达和行动。”
丁秋云奇道：
“我看你也似乎不是那种被长辈管得害羞的人，那你的问题是什么？”
常空道：
“我和人相处，不是因为被权威或长辈压抑。而是，我似乎总是以他人为中心。以他的需求和喜怒哀乐为中心，我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让对方开心让他满意，看他脸色揣测他的心思，我忘记了自己的这颗心，忘记了自己想干什么需要什么，我就像自己的叛徒一样背叛了自己。”
丁秋云听了很震惊，道：
“所以，你其实不是害羞，而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那颗心，你也并非因为被管束而无法表达，而是你就没有要表达的东西，因为你没有自己。一个没有自己的人怎么表达自己？这确实是很悲凉的事。”
常空默然，突地对丁秋云道：
“其实我不是完全这样，在有些方面，我也能找到自己。就像王亚男那样的人一样，可以展露真实的自己，只是，那一般不是在女人面前。”
丁秋云道：
“嗯，比如你在那些江湖人面前耍威风时，如雄狮蔑视群雄一样。”
常空皱眉道：
“你嘲笑我？”
丁秋云笑了笑，道：
“不能说是嘲笑，不过你有时也挺霸道的，把他们当蝼蚁一样。”
又道：
“为什么你那时能表露真实的自己？”
常空道：
“我有时也会不顾一切豁出去一样做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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