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重逢，起初那几分久别的生疏感很快就消失了。
一桌子菜，南意自己都觉得没有一样能下咽，可程一泽却勉强吃着，南意看着都难受，夺了他的碗筷。
“别吃了，叫外卖。”
他的身体可金贵得很，经不住这种黑暗料理的荼毒。
翻开手机，蹲在轮椅旁，南意耐心询问程一泽的喜好，让他先点菜。
如愿尝过‘美味’后，表示终身难忘，程一泽也不折腾了，听她的叫外卖。
等了二十分钟，外卖送到时，南意已经将刚才弄得一片狼藉的厨房收拾好，碗筷也洗了。
吃过午饭，南意懒懒地靠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程一泽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
谁也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这时候南意的手机振动两下，是微信消息的提示，来自余明睿。
问她有没有吃过午饭了。
南意略微思索后，做了简洁回答，余明睿回复很快，南意惜字如金，他主动发起话题。
就这样，十多分钟过去了，南意并没有注意到身边轮椅上那人越发黑沉的脸色。
这时候南意盯着手机屏幕上余明睿发来的内容，有些犯难，他让她晚上回学校时告诉他一声，他等着她。
今天是她的生日，日子特别，即便再怎么木讷，南意也隐约猜到余明睿的心思了。
她心生茫然，没有立即回复，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
程一泽再她看向他时就已经收敛了情绪，面上顶着算得上温润的笑容。
“今天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主卧旁边的那间房间里，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这么神秘？”南意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些年来，每年她生日的时候总会受到他的礼物，都是一些她实用的东西。
似乎她需要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这一次，不知他又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南意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需要什么，程一泽就给她什么，可她似乎并不了解他的喜好，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只送过一次生日礼物给他。
她喜欢画画，小时候有爷爷教她，爷爷去世后，她这一兴趣爱好并没有搁置，得空的时候她会自己画。
那时候的程一泽什么都不缺，而她没有能力像别人一样送贵重的礼物。
所以她唯一一次送给程一泽的生日礼物是一张素描，画的是程一泽。
再过两个月，就是程一泽的生日了，前几年他在国外，现在他回来了，礼尚往来，她是该想一想送他什么了。
不见她动，程一泽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口，笑问，“发什么呆？”
南意浅笑，“你送了我很多礼物，每一件都是贵重的，但这么多年，我好像没送过你什么。”
程一泽装作认真思考一番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喜欢你的画，之前给我的那一张素描画像就很好，要不你现在给我画一幅漫画版的我好了。”
“……”
难道是这些年来她迟钝没发现，这人其实很自恋？
南意半年前开始漫画创作，在网上连载，没想到反响不错，很快就有编辑找上她，和她签了约。
有了收入，她没再去做别的兼职，这件事程一泽也是知道的。
对上他满含期待的双眼，南意想拒绝也是不能的，画他并不难，这些年她画过很多他……
那是他以前的模样，与现在相比，面貌只是褪去青涩，英俊依旧，但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南意有些为难，“可你这里没有画画的工具。”
给她一张纸，一支笔，漫画版的程一泽是可以有的。
程一泽微微一笑，温声道，“去把礼物拆开你就知道了。”
南意随程一泽来到他说的那间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包装好的箱子，她疑惑看程一泽，他只笑着示意她拆开来看。
南意照做了，箱子里装的是一整套绘画用的数位板。
之前她自己买了一套，价格惠民，手绘屏一般，现在看到程一泽买的这一套，她不禁咋舌。
土豪就是不一样，这可是新款，她前几天看了一下被价钱给吓到了，但功能要比她现在用着的那套普通数位板多很多，她还在想着要不要咬牙买一套，就当投资，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可是那价格实在是让她肉疼，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买。
这件事她没和程一泽说过，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这份礼物太贵重，她不能收。
南意扭头看他，“东西太贵重，我……”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程一泽含笑截住她的话，温声说，“我已经叫人把书房收拾出来，又重新布置了一下，你现在可以把这些东西拿去书房安装好，以后你就在书房里画画。”
他什么事都替她想好了。
她之前就是因为在宿舍画画不太方便，所以才有了外出租房的打算，程一泽听说后就叫丁俊把这边公寓的钥匙给她送去，她嫌麻烦，并没有搬过来。
现在他回来了，悄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南意想，韩阿姨还在的时候就时常叮嘱他要将她当亲妹妹对待，要照顾好她，所以这些年，即便他自身都需要别人照顾但依然尽最大能力照顾着她，生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除了奶奶外，再也没有像程一泽这样对她好的人了。
“阿泽，我很好，能照顾好自己。”她也能照顾他。
南意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现在她和程一泽都不是孩子了，有些话说出来会让两人尴尬。
程一泽不欠她什么，但因为他妈妈怜悯她，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对她很好，好到她舍不得松开，贪恋这份温暖。
可他们都长大了，她不能一直赖着他，影响到他的生活。
她的话让程一泽的笑渐渐凝固，审视她良久，黯然垂眸，“这些东西我给得起，你为什么不要……”
南意怔然。
他给得起，她为什么不要？不是不要，而是不敢要，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从他这里得到的越多，她就越贪心，她怕有朝一日自己会控制不住。
可她还是清醒的，程一泽对她所有的好，是因为曾经他妈妈的叮嘱。
南意觉得自己从程一泽这里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以后应该是她好好照顾他才对。
想通之后，南意折身来到他身旁蹲下，轻声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想岔了事，礼物我很喜欢，一会儿我用它画一张萌版的程先生。”
听她这么说，程一泽顿时展颜，又开始自恋起来。
“我觉得你可以把萌版的程先生挂到微博上，涨粉效果应该会很好。”
让某些对她有企图的男人自惭形秽，最好是死了贼心。
南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傲娇的程一泽可真是令人忍俊不禁呢。
“行，既然得到程先生本人许可，我求之不得，美男子要大家一起欣赏才有趣，当作福利给读者一饱眼福，还真可能会涨粉呢。”
想了想，南意又说，“萌萌的程先生要是不穿衣服的话，涨粉会更多，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画才好。”
程先生本人有些懵，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咬牙切齿说，“你敢挂黄，图？”
“不怕被封号么……”
南意嘻嘻笑，摆手说，“福利嘛，耻度当然也是要注意一下的，只说了不穿衣服，又没说连裤子也不穿。”
“……”
程一泽觉得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很深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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