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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卡尔萨帝国之海盗国王 > Chapter.43 梦境再临
 
罗格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知道自己其实还在做梦,只是这一次,梦境和平常的相比再度发生了变化。

  现在的他正站在一闪黑色的大门前,手里捧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王冠,周围很暗,又好像蒙了一层雾气,所有的景色都不甚清晰,他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个黑色的人形,也不知道他们是人类,雕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罗格想看看自己,他很好奇现在的“自己”——当然不可能是罗格本人,而是某个无意中被闯进意识世界的倒霉蛋——到底是谁。

  只是突然间响起的钟声打断了这一举动,人群开始向前走去,就连“自己”也开始迈步。这下罗格知道自己只是个拥有第一视角的旁观者罢了,具体做什么,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就像是全息电影一样。”

  很快,面前的大门打开,无边无际的黑暗顿时扑面而来,除了手中的王冠,罗格已经看不见任何的光亮。不过“自己”倒是很清楚路径,一步步迈得非常结实,脚下沉闷的回响告诉罗格着地面必然不甚踏实,一旦踩空就是万丈深渊,他可没有无绳蹦极的爱好。

  仿佛仅仅过了几分钟,又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眼前的黑暗终于逐渐开始消散,某种幽蓝的光芒取代了它的位置。由于视线被固定在王冠上,罗格只能用眼角余光扫视,他看到的是无数萤火虫一样上下翻飞的小点,那些光正是从它们的尾部发射出来的。

  接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在队伍中弥漫开来,队伍后方顿时传出来“扑通扑通”像是下饺子的声音。罗格没有回头,“自己”也没有回头,他们的注意力都被王冠所吸引。不同的是,“自己”大概是怀着某种虔诚注视着王冠,而罗格则是担心身为外来灵魂的他被黑暗中的声音所迷惑,最终也成为那群饺子中的一员。

  脚步声愈发稀疏,罗格知道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放弃了王冠的指引,转而选择了一旁的黑暗,就连始终伴随在罗格左右的黑衣人都出现了空缺,但立刻又被身后的同伴们补上。

  现在他们开始转弯,先是右转,然后是左转,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低,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重,仿佛某种奇怪的担子压在了他们身上,这担子不断增加自己的重量,似乎永远都在人们的承受范围之内,又似乎永远都会在下一秒超过极限。

  重压之下,又有很多人选择了向声音屈服,跳入黑暗中消失不见。曾经绵长的队伍,现在在罗格的感知里已经变得稀疏。他知道还在坚持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自己”还没有放弃,意志最坚定的那些人也没有放弃。

  路还在向下,它会到达哪里?地心吗?还是传说中的塔尔塔斯深渊?罗格不知道,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但他能做的,就只有一路走下去,见证一个结果……或者决然的放弃。

  黑暗开始不只是声音,它现在化作无数温柔的抚摸,和亲切的低语。一时间,罗格似乎回到了还可以混吃等死的年代,父亲担任国王,兄长继承家业,母亲教育妹妹……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罗格什么事情,他当然不必承受如此重担,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为了自己,三个妹妹,还有一整个领地的人民的性命奋斗。

  或许就这么停下来也不错?既然有归宿,那又何必负重前行呢?罗格听得真真切切,身旁触手可及的黑暗中每一分每一寸都传达着这个信息,就连王冠的光亮都黯淡了许多。

  只是……

  “我真的能回去吗?”

  “不……别骗人了。”

  “有些事情,是永远回不到从前的。再说……”

  他的眼中猛然爆发出一股火光。

  “我为什么要回去?”

  “为什么要在即将苦尽甘来的时候,放弃自己努力所换取的一切?”

  “为什么要在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再一次把未来交托在别人的手上?”

  “能掌控我命运的只有我自己,不是我的父亲,不是我的家庭,不是我的权力,当然更加不是——”

  罗格低头看向手中的王冠,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听清楚那些蛊惑人心的声音。黑暗是寂静的,永远都是寂静的,唯有这王冠才在不断和他说话,和“自己”说话,和身旁的每一个黑衣人说话。再仔细看看,罗格发现其实所有人的手中都举着一个王冠,狂热的眼神盯着它,炽热的呼吸喷射在表面,浑然不知面前已经是悬崖峭壁,最后就只能变成下一个“饺子”。

  “更加不是,你这个王冠能决定的。”

  罗格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此时他终于掌控了这具身体,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失去过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只是王冠的耀眼让他交出了自己的一切,以为这是他人的躯体罢了。

  他举起手,果断地让王冠离开自己的指尖,下饺子似的落入无边的黑暗里。刹那间,一阵阵咀嚼声传出,随后是满意的打嗝。

  罗格耸耸肩,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无论黑暗中的是什么,它们要的只是王冠而已,至于自己这个大活人?天可怜见,活人有什么要紧的,在黑暗面前,一切生灵都毫无意义,黑暗不会对它们感兴趣。只要吃掉自己应该吃掉的东西,黑暗便不会管送东西的人的动向,是要继续抱着什么堕落,还是要走回地面,都凭你的意愿。

  想清楚一切后,罗格毅然转身,逆流而上,不多时就穿过了人群,然后沿着小路缓缓前行。期间,不断有新的王冠落在小路上,闪闪发亮似乎在呼唤罗格捡起它们,但全都被熟视无睹,不一会就被黑暗吞没。

  越走,罗格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越轻快,心里越畅快,等到眼前终于出现一丝光亮的时候,他终于不由自主地拍拍胸口,暗道一声好险。方才虽然走得风淡云轻,但几乎就在毫厘之间,他便要低下头拿起王冠,或者干脆装着自己有王冠的模样,转头走向黑暗,享受沉浸其中的爽快感。实际上,罗格走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不少空着双手,却好像仍旧捧着王冠在胸口,两眼如痴如醉,神色比拿着王冠的众人还要虔诚的黑衣人,这样的人就连黑暗也视为珍馐,一时之间竟然不敢轻易下手,而是付出更多的欢愉,让它们尽量走到更深的地方,成为更高的美味。

  很快,熟悉的黑色大门出现在罗格面前,而光亮正是从这门后传出来的。罗格毫不犹豫地走上前,轻轻推开大门,走进了某个类似餐厅的地方。他在长桌的这一头,而那一头则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说吧,墨瑟。”罗格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把我拉进这个梦境里,究竟所为何事?”

  墨瑟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他还在闭着眼睛,似乎考虑着什么事情。罗格也不以为意,他看到桌上有不少美食,于是干脆顺手拿来大快朵颐,又有美酒相伴,倒也惬意。

  很快,墨瑟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有点遗憾。”

  “啥?”罗格很惊奇,“知足吧,我不知道你究竟找了多少我这样的志愿者,但能出现一个成功的例子就偷着美吧。更别说,这个志愿者还很好奇你对龙骑士的了解呢。”

  墨瑟耸耸肩,难得地露出真正的笑容:“说得也是,看来是我太贪心了。”

  “知道就对啦,当心你也捧起王冠,被黑暗拖下去呢。”

  本是调笑的一句话却让墨瑟默默低下头:“王冠吗?我倒是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的王冠呢。如果真有这样的事物存在,便是堕入黑暗又如何?”

  这话很是没头没脑,让罗格心头一紧,表面上却仍是风雨不动:“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不是想看看我的能力吗?”墨瑟随手倒了三杯酒,递给罗格一杯,“这就是它的来源。”

  “什么?你是说你的能力就是捧着王冠在黑暗里走路?”

  墨瑟翻个白眼,罗格突然觉得现在的他才真正流露出了真心情,表情丰富了不说,脸上那种令他厌恶的假笑也终于消失了。

  “当然不是,我的能力和王冠没有关系,我的能力是那些阴影。”

  罗格目光一闪,墨瑟用了“阴影”这个词,而不是“黑暗”。虽然这两者有很密切的关系,但在这一点上,它们却有着天壤之别。

  “你是说你的能力来自于影子,你的第二灵魂?”

  罗格的说法来自旧教的教义,和光明教认为人类本属光明不同,旧教认为人类属于黑暗,但心向光明,因此同时具有两种生物的优势。通过后天的努力,既可以与圣光一类的光明力量结合,也可以吸收过多的黑暗,堕落为阴影。能够阻止这种堕落的只有大量体验正面的情感,但不能过度放纵欲望,一切讲究“适可而止”,这样才能让光明面(心灵)与阴暗面(影子,第二灵魂)保持平衡。

  墨瑟抿抿嘴,好像在斟酌自己的用词。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想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直接告诉这小子不就得了?”

  罗格全身一紧,他发现这声音很熟悉,太熟悉了,熟悉到自己不久前必然听到过。于是他回过头,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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