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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楯山饰利藤井有人 > Episode 3-2 失去先机的人将露出丑态-2
 
人在不同的时间里,会处在不同的状态。不仅仅是肉体的轻松与否,精神的状态也随着时间流动而不停地改编着。

也就是说,如同函数的图像有低谷与高峰,人的精神也会有一个对外界的防备最为松懈的时段,精神的防壁将会出现一个间隙。

间隙被某种无以言说的存在捕捉到的话,信息将会被灌输进大脑之中。那信息可能是来自未来的,也可能是来自过去的。

对人类来说,这间隙的最容易在熟睡的时候悄然出现。

“睡眠是片段的死亡”——莎士比亚曾这样说过。

尽管大部分的梦都会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人在入眠后必会做梦。而梦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深层意识的浅层表现,一种是来自未来或过去的信息。

第二种的梦中,前者叫做“预知梦”,后者则有个更浪漫的形容,被叫做“梦回”。

虽说平时的生活中做到第二种梦的几率几乎可以和彩票中奖相比,但若梦中人的灵魂与另一个人有着某种链接,那便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睡梦中的御主们,其意识将通过由小源与大源的魔力构成的通道,再经由圣杯那庞大而复杂的回路,最后被代入与其签订了契约的曾为人类的从者的记忆中。

简单地概括便是:御主会梦见从者的生前。

当Striker睁开眼,迎接他的是未曾没有见过的古老街景。欧洲风格的建筑矗立在身后;宽阔的马路上,马拉着不同形状的车厢奔跑着;头小身大的强壮男人们和长得颇有男人气质的女人们在人行道上步行着。

在路人中,有一张他绝不会认错的脸,那是他的从者,Berserker的脸。

于是,Striker顺着Berserker的步伐跟着他。

Berserker从窗户翻入了一户人家。

从他偷偷摸摸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的目的是盗窃。但在他翻入房子里后,从里屋里,一个小女孩冒出头来。

“小偷!”

那小女孩大叫起来。

然后,理所当然的,他想要小女孩闭嘴。

但他并不是捂上小女孩的嘴,而是直接扼住了小女孩的咽喉。

小女孩想要他把手松开,却没有掰开他的手的力气,只能露出眼球都要迸出的痛苦表情。

此时,原本流下了冷汗的他,却在看见小女孩的反应后,神情越发显得轻松和欢快。

刚刚还能大喊出声的小女孩,在无谓的挣扎中渐渐变成了死物。

看着失去气息,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小女孩,他的表情,似乎是发现了一道新的美味佳肴。

他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小刀,然后把那窄而锋利的刀刃放在了小女孩的脖子上。用力一划,血从脖子里喷了出来。从脖子出来的是彩虹,但只有赤红这一种颜色。

他看着血液呈弧形喷射出来,伸出手掌将血液接住。

“哈……”

仿佛是在欣赏美丽的事物,仿佛是吸入大麻后陷入了美妙的幻境,他一脸陶醉。

直到三分钟后,“彩虹”消失了。

他还坐在原地,回味着。

——

Striker醒来了。

“……”

恶心、恼怒。

只有这两种感受像清水中的杂质一样萦绕着。

他坐起身来。

“醒了吗,御主?”

Berserker的声音传入耳中,Striker抬起头,看见那张刚在梦中见过的脸。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啊,是做噩梦了?”

Striker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怎样的表情,但肯定很难看。本是考虑到夜间才是主要的行动时间而到了郊区休息补充精力,却只取得了脑子更难受了的反效果。

那梦境还未散去,深深印在脑海里。

眨眼的一刹那,他差点把四周绿草和树木的颜色看成红色。

“为什么要杀那个女孩?”

唐突地,Striker向Berserker问道。

Berserker先是不解,又马上反应过来。

“哦,我明白了……你是梦到我还活着的时候的事情了吧?”

难看的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

“哈哈……我也知道那是错的,但是我也忍不住啊,办法的事。”

不理解。

在作为佣兵工作的漫长岁月中,Striker使用过各种各样的武器,死在由他射出的子弹或由他引发的爆炸下的亡灵也早已到达了一个惊人的数量。

他的手并不干净,杀过的人也比Berserker多得多。然而,他还是不理解。

“杀人很快乐吗?”

Striker的问题让Berserker一时失语。

“……真意外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和我一样享受杀人的家伙。”

“我杀人只是因为那是任务而已。”

“什么啊,那你为什么会召唤出我这个愉悦犯?”

“不知道。”

其实Striker也很不解为什么自己会召唤出他。自己没有使用圣遗物——为了不干扰召唤,Striker还特别把“它”放在了另外的地方——不使用圣遗物的话,便会按照相性匹配被召唤的从者。但显而易见的是:Berserker和自己的相性并称不上绝佳。

“……”

Berserker露出不快的表情。

“算了,这样的话我就给你解释一下吧……小孩的游戏里,有一种是把昆虫抓起来挑逗的玩法。为什么小孩会喜欢这种玩法呢?说说看?”

“因为小小的昆虫是完全处于自己控制下的吗。”在排除了各种答案后,Striker选择了最符合Berserker的那个。

“没错!就是这样!”

一扫脸上的阴霾,Berserker双手都举起来,手掌张开,像是要握住高高的天空中的什么东西。

“把弱小的东西彻底控制,然后慢慢折磨他们,没法逃掉,连绝望的叫声都发不出来……所以,我做的事不就和小孩们玩游戏一样吗?”

“因为杀掉的是人。”

“对!就因为我杀的不是动物是人,那些法官就说我有罪!我说啊,御主,你也知道那些常世的法律有多可笑吧?秩序和脸皮就比本能还重要吗!?”

Berserker大喊,越来越激动,最后甚至半蹲下来用双手去紧紧抓住Striker的双肩。

“……”

Striker目光偏斜,死死盯着Berserker让自己有些疼痛的手。

“啊……抱歉,我生气过头了,不过……你明白的吧。”

Berserker松开双手,起立往后退了一步。

“嗯,我明白。”

“那就好。”

明白理解了Berserker的想法。

但是,Striker并不认同他,也不打算认同他。

在某种认知上,两人有些巨大的偏差。

梦的画面仍未散去。

为什么会为看见有人被杀而觉得不舒服呢?

Striker想到这个问题。

自己明明应该是更冷血的人,在扣下扳机、点燃引线时从未犹豫过的名为“Striker”的佣兵,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软弱的呢?

在十年以前就习惯了敌人脑袋变成血花,在附着血污的瓦砾中埋着肢体的自己。

用手握住放在身旁的步枪,Striker从草地上站起来。

——回想起来的话,退步了,自己确实退步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退步的呢?

大概是在很久以前吧,那个意外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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