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在空气中绽放、再消散。伊斯坎达尔在光的奔流中仍未停止他的脚部,只可惜,他在与目标只剩几步的距离时,和光同时消失了存在。连残骸都没有留下来,看上去,就像是他将圣剑的光收入了体内一样。
以他的豪气来说……把圣剑的光全部硬接下来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呢。然而,现实始终是比愿望要更加骨感残酷的。
不管在哪里,拥有夙愿的人都有可能得到悲剧的结果。在对唯一的希望的争夺中,大多数的人都是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的。
——胜者,只有可能是阿尔托莉雅了。
没有恸哭也没有悲伤,宛如童话迎来了结局般,披上了“战争”的外壳的阴谋之争,在没有任何谋略的碾压下结束了——除了“Saber职阶”以外的六骑从者的灵魂均已被吸入回归天之御座之前的枢纽小圣杯之中,按照规则,剩下的最后一人便能得到那许愿机。
只是这样的话,前面三次圣杯战争也做到了。
最后活下来的从者都是Saber职阶的从者。
但这次的情况确实足以让在追求奇迹上消耗了千年的爱因兹贝伦振奋起来:小圣杯完好无损,也没有出现别的阻止圣杯降临的要素。接下来的事,就只剩用小圣杯启动大圣杯,让作为核心的“冬之圣女”和增幅用的魔法阵全面运作了。
在那之后,愿望就能得以实现了。无论是爱因兹贝伦的,还是灭亡了国家的亚瑟王。
应该是这样没错。
“啊啦~在发什么呆呢,Saber?难道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胜利了吗?”
御主的声音让久久凝视夜空的阿尔托莉雅回过神,她缓缓转身。那张漂亮的脸蛋没有变,细腻的银发也还没有变,可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还是月光被云朵遮住而降低了光亮,她总觉得爱丽丝菲尔身上的衣服又变得更加深黑了。
“爱丽丝菲尔……”
这个时候是应该感动吗?还是激动?在望着点点星辰随着星光闪闪慢慢落下的时候,她只觉得心和止水一样平静。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反而非常地不理解自己了。她本以为,在打败最后一个敌人的时候,她会有着非常的感情的。
就像是感情已经坏掉了一样,她除了呼唤御主的名字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反应了。
而“爱丽丝菲尔”还是向她展示出了完美的包容——她抱住了阿尔托莉雅,让阿尔托莉雅埋在自己的怀里,像母亲安慰小孩一样抚摸着她的头,轻柔地说道:
“Rider被打倒了,我知道的。你非常努力了,Saber,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你能不能一个人打倒他呢。嗯,他的御主呢?”
“本来是想杀掉的。”
“意思是结果没有杀掉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看过去的时候,总觉得Rider的身影还在眼前,被对方瞪了一眼后就那么愣住了……再回过神对方就已经不见了。大概是逃走了吧。”
“是吗。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了。倒不如说,能少杀一个人总比必须要多杀一个人好……你也这么认为吧,Saber?”
“可能……是这样吧。”
在阿尔托莉雅看不见的死角,“爱丽丝菲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一切终于结束了,就和我一起走吧Saber。”
“去哪?”
“当然是去能够得到圣杯的地方呀。”
对了。
还没有把圣杯拿到手上,自己还得走完最后这一步才行。刚才不觉得开心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只要没有把视线愿望的万能之斧捧在手上,就不可能感到舒心和高兴吗。
……也该这样呢。
目的本来就不是要打倒其他的人而是将理想实现——打倒其他的人只是得到圣杯的必经之路罢了,有为这种完成了一段路的成功感到高兴的必要吗?并没有。
“那就快带我去吧,御主。这……是最后的行动了,没错吧?”
从“爱丽丝菲尔”的怀抱中抬起头来,她用木讷的眼神注视“爱丽丝菲尔”那鲜红如惨死者的血的眼睛,换来了对方的颔首。
“当然了。Saber,你的受苦也总算是要到头了呢。展露一些笑容也是可以的哦?哼哼……请紧紧跟着我,不要跟丢了哦。”
于是,阿尔托莉雅跟随着“爱丽丝菲尔”离开了港口。
踏上了大桥、走下了大桥。
夜晚是空无一人的,在踏过冬木大桥那赤红的铁道时,阿尔托莉雅忽而有了种这里应该是个更加美好的地方的错觉——在某个时间,这里应该会上演十分动人心弦的故事的错觉——她也认定了这只是错觉,因为她觉得身处这个世界的她是与幸福无缘的人。
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在“爱丽丝菲尔”的指引下,阿尔托莉雅踏上了长长的阶梯。相同的错觉再次轮回,她不得不在意起来,却觉得已有堵厚厚的墙隔在自己和那应该属于自己的回忆之间。最后,她也终究只是将那既视感抛之脑后了。
有什么应该重视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应该重视的事情。
在石头搭成的台阶上走着,铠甲踩在上面发出踏踏声响。回过头,还没有熄灯的人户的灯光让她想起了生前的烽火,可她没有感到半点的危机了,也没有感到半点的安心。
心如死水。
随后,两人进入了寺院之中。在院落的中央,“爱丽丝菲尔”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吗……圣杯在哪里呢?”
阿尔托莉雅扫视四周后问道。
听了这样的问题,“爱丽丝菲尔”呵呵地笑了笑。“忘记了吗Saber?大圣杯是需要我这个小圣杯来启动的,当然必须要我到位后才会显现呀。安心吧,我现在就会将圣杯呈现在你眼前。”
说着,“爱丽丝菲尔”抬起两手。
——这样就能完成了吗?
——这样,不需要再等多久,就行了吗?
浑身都是被夜晚浸透了的寒冷,阿尔托莉雅不禁呆然。
……回想起来,简单过头了。
被合适的御主召唤,遇到了能够打败的敌人,又飞快地取得进展,然后还没有过几天就取得了胜利。
但是,又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尽管自己非常想问:
为什么?
星空璀璨,皎月空明。
天空上没有任何的异物。
除了夜空以外,在只剩下阿尔托莉雅【一人】的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
——提示到了这一步,总应该有所察觉有什么异常了吧?
在【那个世界】,不管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当战局到了只剩下最后两位从者的时候,圣杯的“那个”都应该已经出现了才对不是吗?
所以——
“爱丽丝菲尔”在几分钟的闭目之后,仰着头,睁开了眼睛。
“向上观望吧Saber,那就是你所祈求的……圣杯哦?”
能够实现愿望的圣杯,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那个她生前就曾经追求过、带走了她最纯洁的骑士,最后仍然寄托了她全部的希望的圣杯,终于能够亲自捧入怀中了吗?
只要有了圣杯,就能挽回所有的过失,拯救所有不幸的人。
怀抱着复杂的希冀,阿尔托莉雅连忙举头——
然而。
她看见的并不是什么华美之物。严格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物体”。
出现在夜幕上的,只不过是一个“孔”,一个将天空撕裂、深不见底的漆黑的“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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