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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楯山饰利藤井有人 > Episode 6-6 以希望对抗的事物-6
 
自己用出了全身力道的一击竟然没能杀死区区一个肉体还是普通人类的魔术师?

罗齐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心脏被破开,血液便再也不能顺畅地流通。大脑与脊髓缺乏了由血供给而来的氧气,便就再也做不到整个身体的制御。因此,就算他想问道为什么藤井有人没有死,舌头和喉咙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然后,他的疑问却意外地得到了藤井有人自动地解答:

“猜猜吧,我身上到底有又多少根骨头在刚才被你弄断了呢……不过,没关系,反正你是瞄准着我的心脏来的吧,那就刚好、没有起到作用了啊。幸好,我是把召唤自己从者的圣遗物一直当做护身符,放在胸口哪……咳!”

其实藤井有人并不是没有受到重伤。事实上,光是要说话就已经让他的肺像是被千万针扎着、被火烤着一样的疼了。更别说要再让手脚使出力气、用那并算不上尖锐的钢筋穿透罗齐的身体,那更是翻倍的疼痛。

那么他又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便重回发起偷袭的呢?

答案很简单。

他发自内心深处地,认为自己不这样做不行。

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惨状都无所谓,哪怕是在完成了这一工作后就当场暴毙也无所谓,但是,一定要将想要救出去的人救出去——仅此而已。

不只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弥补过去。

所以。

“是我赢了……!”

现在,在藤井有人的词典中,不存在着“值得犹豫”的概念。

他用只要稍微弯曲就会炸裂般疼痛的膝盖下的脚踩紧了地面,又用刚刚失去了力气而现在被强行重新灌注力量的左肩膀顶住罗齐的背部,随后,右手用最后的蛮力,将那钢筋一口气抽了出来。

是的,毫不拖泥带水地抽出。于是,在外界冰冷的空气灌入罗齐那已经空掉的心房的同时,也宣告了他的死亡。

因为这里是精神的世界,他的肉体也是精神所构成的肉体。所以,当作为核心(Core)的心脏遭到了击破,他的身体随即开始了崩溃。

血液直接以厘米粗的爆发量从胸腔中喷薄而出。在罗齐的脸上,挂着的是最后的绝望的双目和从中流出的、对于这次彻彻底底的失败的不甘的眼泪。

这么多年的怨恨,最后还是变成了虚有。

——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吧。既没有足够的硬实力,也没有能够构建出真正的严密的计划的智慧。就算是潜伏了多年,也不过是在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中不断地积累仇恨,而没有真正地锻炼好自己的心智吧。

这样说来,也有可能,是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如果他选择了更加有希望的路,或许,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先是被圣杯捉住当做Ruler使用宝具的材料、后又在精神的世界里死在自己完全瞧不上眼的对手的手上了。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如果”的存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不管怎样都是会在世界的表面上留下名为“记录”的伤痕的。

更何况,于他而言的“更加有希望的路”到底又是什么?

总之,可悲的人总是愚昧的。因此,不管他是可怜,还是可恨,都没有任何为他的死奉上哀悼的必要。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还没有被人所唾弃,在感情尚且保留的时候归入尘土吧。

罗齐原本完整的肉体,便在众人的眼前如被风吹去的沙堆般飞散了。

藤井有人因为身体已没有能力维持平衡而顺着刚才拔出钢筋的惯性向后倾倒了好几步,用钢筋又支撑在后面才站稳。

——啊。

在钢筋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他猛然想起来了些十年前的事情。

“……真是准确地预言啊,我还真的,杀人了。”

尽管杀死的只是虚假的精神体,并不是真实的人。但在这一刻,他感到了命运的奇妙。

只是,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逞强到这个时候,大概,就算是小孩踢他一脚,也能送他上西天了。

但他还不打算停下来,还必须要继续驱动这具破烂的肉体。

因为,楯山饰利的眼前,还有另外的一个异物。要把楯山饰利带出去,就必须要把所有的异物全部排除——那是Archer在他进入之前交代给他的要点。

这样的话。

“不要!等等!别过来!呀——!”

看见藤井有人拖拽着钢筋朝自己走了过来,宫林织子急忙惶恐地大喊。

“你再过来,我就掐死她!”

她威胁道,藤井有人却没有停下。

“那我就在你用力之前让你消失。而且是你想用多大的力,我就用多大的力给你还回去……!”

“噫呀——!不要,我不想再死一遍,不想再体验一遍那种痛苦了啊!好不容易才又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开始属于自己人生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圣杯给我开后门的机会,让没有魔术回路的我能够使用那个叫令咒的东西!明明连快乐都还没享受过多少,为什么我就必须要到地狱里去啊!”

“……因为你做了那样的事啊。”

“那这家伙不也是做了那样事吗!?为什么就这么多人要包庇她,只要让我一个人去死!?这也太不公平了不是吗!?她跟我明明是一样的啊!”

“不,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啊!?”

“她才不跟你那样一点悔罪的心情都没有,也不像你那样脏,更不像你那样……满脑子都是坏水……而且,最重要的是——”

藤井有人不停地,一瘸一拐地走进过来,宫林织子却不能退却。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着你,但是,有人爱着她。”

宫林织子当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辞的。“什么啊……什么啊!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现在的圣杯是不可能给你任何光明的,但离开圣杯的话,你一个人也什么都做不到。哈……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刚才也只是我自己判断的话。不过,看来是说中了。这样的话……就祝福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了吧。”

“不!我不要死啊!”

是否,要给予眼前的少女最后的仁慈呢?

在举起钢筋的瞬间,藤井有人这样迟疑了一下。

但是他却在下一秒就得出了答案。

“……嗯,对你来说,可能这样才是最温柔的做法也说不定。抱歉了,要怪就怪你要和楯山过不去吧。”

然后,属于他的战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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