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刺客绝对是个高手！一箭三发，射程三百步，这天下，能做到之人只怕寥寥无几，而且，还得有一把绝世好弓。”
说起箭术，苍石对那刺客也是甘拜下风：“我的箭术也不错，但易地而处，我绝对伤不了王爷。”
闻惊鹊点了点头，心中一阵后怕。
苍石的武力也算不弱，箭术更是不虚，连他都这样说，看来，这回这人比上次只能借着混战扔毒镖的刺客强多了。
不过，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除了国舅爷，谁还会对楚王殿下恨之入骨，以至于要动用这样的高手对王爷进行袭杀？
两次，两次都差点得逞啊！
反倒是顾西华神色平静，他躺在临时做成的滑竿上，面色苍白，若有所思。
“不必再搜寻了，那人身手高强，我料他必是从昨夜便盯住了我，只是未寻到良机，这才潜踪匿迹，直到我扑杀郗豹之时，才射出了那三箭。行事如此谨慎，中了我那一箭后，他必然远遁千里，近期不会出现了。”
闻惊鹊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便笑了笑，道：“王爷言之有理，只是，我等身为王爷的部属，却不能消极应对。”说完他又转向了苍石道：“以后，你与何敬贴身护卫殿下，这一次是我们的疏忽，幸亏王爷命格贵重，否则，我等只怕万死难辞其咎。”
苍石重重地点头，他自知失职，早就自请扣掉一年的饷银了，“只是，那何敬……”
苍石犹疑着没有说完，闻惊鹊却懂他的意思。
这何敬乃是乾朝孝宗皇后米重华身边的大长秋何云的弟子，何云随着乾朝末帝商乐道“住”进了安乐王府，不忍叫两个弟子也随着他一道暗无天日，便将何恭何敬分别给了太子与王爷，王爷虽然痛快收下，但却基本不用，毕竟，那何敬算是前朝旧人，收下以示庇护已经十分冒险，再加以重用，那便是故意碍陛下的眼了。
可如何情势不同，所以，闻惊鹊才提议叫何敬贴身伺候顾西华，早前，顾西华也是同意了的。
因为，那何敬有一项特殊的技艺——他对未知的危险有种本能的直觉，如同鼠之与猫，之前在王府之中，他便替王爷避开了两次暗杀。
所以，即便他身份尴尬，闻惊鹊也在顾西华第一次遇刺受伤之后，就想起了他。
且如今已是建安九年，那些前朝旧事早已随着时间湮灭在人们的记忆中，就连皇后宫中都启用了前朝的旧人，楚王殿下不过用个宦者，也不算什么大事。
苍石听了这话，便不再多说，心里却下决心，到了蔡京后定要好好整顿一下王爷的亲卫军，他绝不能让王爷再受伤了！
顾西华的伤势并不致命，但伤在小腹，却是个麻烦的问题，为了不使伤口恶化，闻惊鹊提议就近休整，反正如今蔡京已在虞军的手中，战事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但顾西华却不同意。
“刺客动手的时机太过凑巧，我怀疑蔡京有变，为今之计，需得尽快赶回军中。军师不必顾虑我的身体，尽管下令急行军便是。”
闻惊鹊一惊，皱眉思索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刚刚打下的城池，的确不甚安稳，何况，那蔡国的皇帝与太子还双双失踪，这对方才占领了蔡国都城的虞军来说，便是一个心腹大患。
“好在定北侯老当益壮，再加上有窦将军与高将军坐镇，想来蔡京不会有失。”闻惊鹊乃谨细之人，便是他离城时未曾想到这个问题，他也做了足够多的布置。
顾西华点了点头，却仍旧忧心忡忡，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虽然骁烈军俱是精锐，但群龙无首，若有事端，难免应对失当。
这次自己追击郗豹，却是有些鲁莽。
可郗豹勇猛，不除了他，战事只怕更加胶着。
顾西华叹了口气，世上之事多是如此，难有双全法，是以，他也无需懊恼了。
不过，为安稳计，顾西华还是立时派了人返回蔡京，叫定北侯与窦忠节高义仓加紧防范，小心蔡军反扑。
然而，再多的布置，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也总是叫人措不及防。
顾西华一行尚在半路，便遇到了自蔡京而来的信使。
那信使是一个老兵，背后犹插着一根箭矢，他自马背上翻身而下之际，鲜血已染红了他半边的战袍。
“报……报，敌袭，蔡京……蔡京失守了……”
那传讯兵话未说完，两眼一翻，已然晕了过去，叫闻讯而来的闻惊鹊甚是无奈。
顾西华被护卫在亲军中心，很快便得了消息。
他舒了一口气，望着面色沉重的闻惊鹊，心中倒安定了下来。
“不过一城，失了便失了，我们能打下第一次，便能打下第二次！军师不必担忧。”
顾西华声音不大，但在一片静寂中，却显得尤为清晰，而话中的坚定之意，顷刻间便叫有些惊惧的士兵重新定了下心思。
楚王殿下说的不错，他们骁烈军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又何惧那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蔡军？
闻惊鹊看着重新斗志昂扬的士兵，对楚王殿下这临危不乱的精神和天生的领袖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良禽择木而栖，这就是他决定追随楚王的本质原因啊。
又行了半日，第一波派出去的斥候便与第二波信使一同到了顾西华的面前。
蔡京失守的消息确定属实，而攻下蔡京的人，却不只是郗衍和郗虎，还有羲国的军队。
“卫照来了。”顾西华瞬间已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叹了口气道：“怪不得。”
闻惊鹊也明白了过来，苦笑道：“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般看来，王爷遇刺，也是那卫照的手笔。”
顾西华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得激荡起来。
那卫照果然心思深沉，派人偷袭自己，得手之后又立刻寻找郗衍和郗虎，并说服二人与之联合攻下蔡京，这一系列的动作，何止是巧妙，简直是胆大包天！
只怕卫照上次去凤凰山时，便已在打蔡国的主意。
不过，这也没什么，骁烈军不是经不起困顿的骄兵，而他，更不是有勇无谋的蠢货。
在战场上，他顾西华从未惧怕过任何人，卫照，这手下败将，自然也不例外。
唯一让他感到麻烦的是，定北侯守城之时奋不顾身，战至力竭，却被那卫照擒住了，如今陷在蔡京城中，还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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