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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洋葱素雪 > 悲哀沼泽(七)
 
我的父亲原本是我生命中最坚强的堡垒,现在他却成了我生命中最脆弱的伤口,一开始我本以为我们会过上安定的生活,没想到原本我所以为的幸福原来这么容易就被打破了。

我原本和我的父母生活在乡下,生活一直很平静,在乡下日子过得也比较富裕。我的父亲是个做生意的,可是他有一次做生意被骗了。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他们整天教导我的就是这个社会多么险恶,并且把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毫无保留地讲给了我,我听着他给我讲得故事,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像是掌握了什么为人处世之道,而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畏惧感,我们从课本上学习到的这个美好世界在很多人的眼里居然这么肮脏,这么复杂。

尤其是在那次生意失败之后,他给我讲了故事,并告诉我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提防。

让我想不到的是当天晚上,我的父母居然闯进那个人的家里,将他们杀死了,现在我明白了我的父母就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想法,而当时的我竟然以为他们真的该死。

最后,他们做了牢,而当时的我还不理解,是他们先骗了人,为什么坐牢的不是他们,难道被骗之后就该忍气吞声吗?

过了一年多,他们出来了,那个时候所有人对我的父母都是讨伐声,他们整天活在压力之中,精神几近崩溃。

我听说过好多从小就犯罪的孩子,很多人都以为是他们从小没有父母的管教才会为所欲为,相反,我到认为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都是采取武力方式制约他们。至于不让他们闯祸的理由,也大都是怕给自己带来损失,而不是告诉他闯了祸,就危害了别人。

我庆幸我的父母做了牢,如果我继续在他们的管教之下,恐怕继续用自己的理论教育我,我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出狱之后面对压力的他们,茶饭不思,他们不敢相信为什么所有人面对这些犯过错的人只会一味的讨伐而不是试图去理解他们,去原谅他们。

那个时候我告诉他们,因为你们害怕被惩罚,害怕被别人指责,如果你们敢于站在舆论之中,敢于迎着压力生活,所有人都会看到你改过自新的方法,而你继续缩在一个角落,别人会更加骂你。

不要以为道理总是讲给别人,我自己当时做到了,作为他们的孩子,我身上也背负着骂名,然而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些而不敢出门。

当时的我就站在那个最佳位置上,我相信美好,宽容,理解占据着主导,谁知道我的父母因为被别人当众指责再次杀了人。

我永远忘不了他们自己为自己所做的辩解,他们说着自己的不容易,说着这个世界多么不理解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说为了我他们如何不容易。

让我觉得讽刺的是爱情固然美好,但我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思念自己的爱人,我们说亲情如此重要,我们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关心自己的亲人,而在关键时刻拿出这些东西,总是能够打动人心,所以说人是情感的奴隶完全就是真理。

生活里我从未感觉到他们爱我,至于人们所说的十月怀胎让人感动的东西,我一直以来都以为那是他们必须承担的责任,我知道有些东西值得歌颂,然而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一直都是他们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们一直在监狱里度过,我则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城市,我住的房是我的一个亲戚留给我的,估计也是看我可怜才留给我的,我并没有感激他,因为我觉得送一间房对于他来说就和我给别人买件衣服一样。

那个带我去的人告诉我,我的父母出狱了,他们很想再见我一眼,希望我能够去一趟。

说实话,我并不打算再给我的父母一个机会,我就想这么跟他们默默地断绝关系,从此以后谁都不要再搭理谁。

可是这一切不该怪我的父亲,也不该怪这个社会,而是应该怪那个带着虚伪面具的男孩。

洋葱进去了很久,外面都紧紧地盯着里面,然而他们能做的除了为洋葱和我祈祷,并能做出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们谁都想不到,洋葱从那个出口出来了,他的胳膊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只可惜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确定我的安全以后,警察冲进去,逮住了我的父亲。

花兮说,你真神了,告诉我你是怎么救的她?

其他几个人也瞬间露出了佩服的神情,洋葱说,我认得她的父亲,就是她害死了叶可,可是当时我原谅了他,并决定帮他保守秘密,可是我的宽容并没有让他悔改。我后悔了很久,我意识到我这不是宽容,而是被情绪冲昏了头。不过她可以利用她一次,两次,但是绝对不可以利用她三次。

那你也太莽撞了,到底是什么情绪才让你做了这么大的错误决定。麦子说。

洋葱看了一眼正在昏迷的我,就是她让我犯了错。

阿君恍然大悟,说,当时是你在现场救了她然后送到了我的公司。

洋葱点了点头。

那么叶可呢。叶可是怎么死的。

这些等我回去之后再跟你们细讲,先把她送到医院吧。

回去的时候,麦子突然凑到洋葱身边说,你所说的第三次是哪次?

洋葱说,这就是第三次。

那么第一次呢。

洋葱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麦子似乎头一次对这样的问题感兴趣,然而洋葱并没有满足他的要求。

我出院以后,才从人们口中听说了我的遭遇,当时躺在医院的我看着洋葱和麦子他们俩人在门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我冲着他们俩骂道,喂,你们俩个,不知道姐已经醒了啊,快过来给姐按摩按摩。

他们俩依旧窃窃私语。

我说,你们俩有些过分了啊。

麦子这个时候对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她说。

其他人向麦子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其他人走后,麦子说,我知道你恨你的父亲,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因为什么幡然醒悟,他都是值得原谅的,可是你的父亲知道你接受不了他,他也知道自己的过去会给你带来深深的影响,所以他才决定要被警察带走,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不想让你难过罢了,所以他才走了,他最后跟洋葱说过,要好好活下去,你以后也不要想他。

我知道麦子在骗我,或许我的父亲最后一刻真的想通了,但我知道他肯定做了什么,可是当时的我并未发现这是麦子和洋葱合伙骗我的,我甚至以为麦子告诉我的就是所谓的真相。

后来,我懂了,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似乎总能从我们的心里找到一种合理的解释,好事经过曲解那就成了坏事,坏事如果被人理解,那么也就成了好事,之前的我,都是在误解,而现在的我,开始试着去理解每一件事,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骗术师,而麦子之所以骗我,恐怕也是想给我营造一个美好的结局,不想让他影响了我的情绪,毕竟,像我父亲一样的人少之又少。

麦子,洋葱,花兮,馒头,和我,我们又组成了之前的那个团体,最近这些日子,我们又忙着开启排练戏剧,这次邀请我们演出戏剧的是阿君。

当天演出非常顺利,结束之后我们几个人又一起喝了酒,我们喝完一杯酒正打算坐下的时候,阿君突然说跟我提出了邀请,邀请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我问,你们公司这么多人,难道还缺我这一个吗?

阿君说,我那里缺一个老板娘。

这个时候,杜朗也站了起来跟阿君说,事情应该先来后到吧,她最先可是我的员工,要选也应该轮到我吧。

其实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要故意气洋葱的,没想到他们俩人说完洋葱并没有任何表情,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为了得到圆满,花兮说,那你们就猜拳吧,谁赢了她归谁。

表面上化解了刚才的尴尬,然而谁都知道刚才的一幕尴尬极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洋葱叫到了我让我跟他一起走回去。我有些生气说,我真的不理解你这个时候你还能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洋葱说,其实我有秘密瞒着你,我怕你怀疑我,所以我必须坦白告诉你。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必要。

洋葱说,其实你到戏剧团的那天我就开始针对你。

我知道。

把你送到杜朗那里都是我做的。

无所谓啊,相反我很感谢你这段经历。

还有,我故意跟你一起工作,都是另有目的。

目的是不是接近我。

不是。

不可能,你无缘无故接近一个女的难道不是另有目的。

好吧,算你是对的,不过后来我才开始跟踪你,否则你在第一次遇难的时候你就死了。

这些我都知道了,所以我很想跟你说声谢谢。

还有……

你能不能说出重点。

他说,我知道了你的秘密,那么我也告诉你我的身世吧,其实我的父母早就死了,在我回家的时候被人杀了,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就剩了一口气,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跟你说要好好活下去吗?

不,他说让我告诉杀他的人,我已经原谅了他们。

我有些震撼,说,你的父母真够伟大的,那你完成了你父母的愿望了吗。

洋葱摇了摇头。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

你可能觉得我的行为有些可疑,那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

那我身边这么多优秀的人我偏偏选择了你,那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说到这里,我们俩都停了下来,远方就是七彩的霓虹灯,照到了我们俩个人的脸上。

洋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不会吧,难道真的是这样吗?你也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拒绝的你。

我说,不管因为什么,最起码我成功了,此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就算是假的又怎样。

说着我一把抱住了洋葱,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胳膊放到了我的肩膀。

但愿我的选择是对的。

只要以后我们不再有秘密,你的选择必定是对的。

我们拥抱了一会儿,突然他将胳膊松开了,定定地看着,我有些害怕,不敢动弹,甚至做好了防御的动作。

结果他低下头来,将嘴凑到我的耳边说,我的最后一个秘密是,其实我抱你出来的时候,我偷偷吻过你。

可我还是想问,我们究竟是谁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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