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门一关，将虞姬和卫蓁隔开。方才的关切在虞姬身上悉数敛去，她眉峰冷下来，薄唇紧抿，冷漠地回头瞥紧闭的楠木雕花门。
“娘娘。”丫鬟凑上来，小心地搀扶住她，虞姬却掰下丫鬟的手，高声道：“卫姑娘这儿只有一个丫鬟，想必伺候不过来，涟儿，你也留下来伺候卫姑娘吧。”
“给我小心留意着她，她若有什么动作，立刻告诉我。”虞姬摘下一只翡翠镯子塞进涟儿手里，换来涟儿会意地一声应。
这涟儿是虞姬的心腹丫鬟，许是因卫蓁之前被打入冷宫后，虞姬紧接着便鸠占鹊巢，搬进了灼华宫，喜儿对这主仆俩一眼便看不惯。
但她是奴，又和这位被新请进宫的卫姑娘不相熟，便只老实本分地做自己的分内之事。
是夜，沐浴过后，卫蓁习惯性地去院子里小坐。
三月阳春，桃李都开了，但灼华宫里的那株新移来的桃树却焉巴巴的，只抽出两枝新芽。桃树下的石桌还在，桌上搁了一壶酒。
中旬的月光清冷如霜，又有宫灯高照，将石桌旁那一抹人影勾勒的清晰。他穿着舒适的常服，背对着卫蓁披散着头发，独自坐在石凳上。
“蓁蓁她舞的一手好剑，她之前还在的时候，我总爱在这儿看她舞剑，一招一式、干脆潇洒。”
宋琅忽然说。
恍然间，他似乎真的看见红衣佳人执剑翩翩起舞的模样，他回头看向停住的卫蓁，笑问：
“卫姑娘，你会耍剑吗？”
卫蓁错开视线，“陛下您莫要拿民女取笑，民女能识两个大字已是难得，又怎会拿得动兵器。”
宋琅拍拍身边另一个石墩，示意卫蓁坐过去，她却屈身告别：
“陛下妃嫔无数，虽少了一个珍妃，却还有虞昭仪等人，即便没有会耍剑的，也有甘愿为了您去学舞剑的，民女无意叨扰您的雅兴，先行告退。”
宋琅弯起的嘴角僵住，他定定地看着卫蓁无情转身离开，挽留的话就卡在喉咙，却如何也说不出口，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
他长叹一口气，连喝三杯苦酒后，突然起身去追，却被刚拐过弯来的虞姬喊住。
虞姬嗲着嗓子的声音在回廊另一端响起，落进卫蓁的耳朵里。卫蓁藏在墙角的身子往外探了探，当她看见宋琅转身将虞姬扶起时，再没逗留。
涟儿在偏殿外翘首以盼，她看见卫蓁回来，连忙堆满笑迎上来要伺候，卫蓁却绕过她，“天色不早，你去睡吧，喜儿一个人伺候就够了。”
喜儿正低着头纳鞋底，熟悉的话音落进她耳朵里，她一晃神，似乎听到珍妃又回来了，喜得她急忙放下针线，一抬头，瞧见卫蓁这张陌生的脸庞，又尴尬地愣住。
她失神又拘谨地铺好床铺，小心伺候卫蓁梳洗时，卫蓁忽然抓着她的手，看着她温柔笑道：
“你不要怕，咱们都是可怜人，在我面前，你不必战战兢兢、放自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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