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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谷熏南凭崖 > 19 第19章
 
筝镇当地最高规格的招待所也就是四星标准,用来招待南凭崖,也算是“委屈”了。农场这边倒是建了几所独栋别墅,平时农经理会住,也用于招待总部来的贵宾。而南凭崖自然就是贵宾之中的贵宾。为了迎接他,农场里最漂亮的一栋小别墅已经收拾出来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摆上了不少新鲜花卉。

二楼有大片玻璃窗连接着室外阳台,阳台十分宽阔,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色彩缤纷的花卉盆栽,映衬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也是独具天然美感。

农经理把南凭崖、谷熏二人送到了别墅后,便先离开了。

谷熏跟着南凭崖到了二楼的阳台。南凭崖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坐下,姿态显得比平日散漫,悠闲地看着天空上飞过的白鸟,转头对谷熏说:“你觉得这个农场怎么样?”

“我?我觉得非常不错!”谷熏忙回答,“非常绿色、天然!”

“你怎么看出来天然了?”南凭崖随手指了指远处的花田,“天然就会长出这么一茬茬的花卉吗?”

谷熏挠了挠脑袋,说:“只要符合有机标准就算天然了吧?”

“有机标准是什么?”南凭崖顿了顿,“其实国内还没有制定好这个标准吧。”

“是啊,但我们不是按照欧盟标准执行吗?”谷熏以为南凭崖在考自己的“功课”,十分紧张,立即调动起脑子里的业务知识,“毕竟,我们的产品是要在全球销售的。只要满足了欧盟标准,基本上就等于是满足了全球标准。这也是我们公司的全球发展战略……”

南凭崖看着谷熏皮都紧起来了,便笑了笑,说:“别那么紧张,我跟你闲聊呢。”

“闲、闲聊吗?”谷熏愕然,“噢……是这样吗?”

南凭崖看了看腕表,问谷熏道:“你饿不饿?”

谷熏想了想:领导怎么会无缘无故问我饿不饿呢?莫非是他自己饿了,想要吃东西?

谷熏忙说:“走了一天,是有一点饿了。您呢?”

南凭崖说:“我也有一点。我让他们来送点吃的吧。”

说着,南凭崖给助理发了信息。

很快,助理便带着两个人送来了忌廉汤和法式面包片,放在了别墅的餐厅里,又摆上了插花。谷熏一看到插花,便立即制止:“这是矢车菊吧?”

“是啊。”助理点头,“最尊贵的蓝色矢车菊!”

“我们不是说过,南总不用矢车菊吗?”

助理也大惊:“是吗?可这是南总让我送来的啊?”

“南总让你送的?”谷熏大惊。

“是我让他送的。”南凭崖的声音在谷熏背后响起,“没关系,放着吧。”

于是,餐桌上放了花,还有食物,助理便功成身退,屋里就只剩下南凭崖和谷熏二人了。

谷熏挺喜欢蓝色的。

也许因为他很喜欢矢车菊。

矢车菊和蓝色似乎有解不开的缘分。

最名贵的蓝宝石是矢车菊色的,而最名贵的矢车菊也是蓝色的。

浅白色的瓷瓶非常素净,更凸显出花瓶里矢车菊蓝的浓郁鲜艳。

矢车菊花形奇丽、色泽纯净,犹如一个大美人,不需要多做矫饰,姿态随意一摆,就是丽质天生。

谷熏看了看花瓶,又看了看坐在餐桌对面的南凭崖,忍不住开口说:“我听妮姐说您不喜欢矢车菊。”

南凭崖说:“我不喜欢在办公室放矢车菊。”

谷熏斟酌一下,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南凭崖说:“好比威士忌,我不会在办公室喝威士忌,但休闲聚会的时候我不介意来上一杯。”

“这样吗?”谷熏的心绪微微一跃,“矢车菊对您而言是像威士忌一样吗?”

“有些类似,但不太一样。”南凭崖并没有仔细地解释,又说,“你不饿吗?快吃吧。”

“哦,好!”嘴上答应着,但谷熏却仍犹豫不决,不敢开动。

南凭崖知道谷熏是在“等领导先吃”,便先从小竹篮子里取了一块面包片。看到南凭崖开动了,谷熏才开始用餐。

谷熏吃了一会儿,手机却响了。他满脸抱歉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随后便拿着手机往外走。等谷熏离开了餐厅,走进了客厅,才接起电话:“喂?妈?”

“小熏啊?”谷妈的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震天响。谷熏庆幸自己跑到这边来接电话了,不然自己和妈妈的整个通话内容都要让老板听得一清二楚,那不尴尬死了。

“怎么了,妈?”谷熏一听妈妈的语气不太好,立即联想到相亲的事情了,便装模作样地压低声音说,“我在工作呢!不是很急的话,晚点再打来?”

“你蒙谁呢?工作什么啊?”谷妈高声叫道,“今天周六呢!”

“我、我加班不行吗?”谷熏反问。

“就你那破工作还没有周末呢?你还当个宝似的捧着。”谷妈大有兴师问罪的态度,“小宋爸爸告诉我说,小宋说很满意你呢,你呢?你咋也没个动静啊?”

谷熏心想:果然是为了相亲的事情……

谷熏老实回答:“我觉得这个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谷妈驳斥,“小宋这孩子我见过了,特别老实。也和咱们门当户对的,挺好的。你也别因为进了城就心气高,好的门第也瞧不上咱们家,你自己也不是什么才俊,差不多就得了!”

“行了,不说了,我要回去工作了。”说完,谷熏就把电话给挂了。

确实,妈妈那句“好的门第也瞧不上咱们家,你自己也不是什么才俊”这句话还真扎了心了。

谷熏不免想起了自己在曲川那儿摔得跟头来。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自尊心,差点就在曲家被踩碎了。

这样的事情,他确实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当时,谷熏还真的对自己抱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自己只要够优秀,就能够摆脱出身给他带来的困境,所谓的“上层人士”也会公平地看待他。这样的幻想在他得到了曲家一开始的礼待时更膨胀到极点——却也只是一个泡沫罢了。

曲家人淡淡一句“舅舅不同意”就击碎了他的所有幻想了——舅舅不同意……舅舅……

曲川的舅舅不就是南凭崖么?

谷熏站在客厅的门边,透过缝隙看着餐厅里稳坐的南凭崖。

南凭崖似乎察觉到了谷熏的视线,便缓缓转过脸来,视线立即对上了。谷熏吃了一惊,连忙走回餐厅来,苦笑着说:“南总。”

南凭崖说:“你看起来似乎很困扰?”

谷熏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现在的表情是很困扰吗?啊……我居然连表情都没管理好吗?

“出了什么事吗?”南凭崖问。

谷熏愣了愣,试探性地说:“南总,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并没有。”南凭崖道,“为什么这么问?”

“没……”谷熏也不好意思起来了。

“你在工作中当然会有不足之处,但你是初入职场,已经做得很好了。”南凭崖就事论事地说,“我相信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发展的。”

“啊,谢谢老板!”谷熏听到这样的评价,也是受宠若惊。

但仔细一想,南凭崖评价的都是工作能力罢了。

谷熏想了想,应该是身份角色的不同吧?作为上司,南凭崖赞赏谷熏,会舍弃舒翡翠而启用谷熏。但到了要结两姓之好的时候,南凭崖就嫌弃谷熏、高看舒翡翠了。

想到这个,谷熏就提不起精神来,脸上难掩郁闷之色。

这带着南凭崖也跟着郁闷:为什么他夸谷熏,谷熏却那么郁闷?

南凭崖暗忖:怎么能让谷熏高兴起来呢?

“谷熏,”南凭崖问道,“什么东西能使你快乐?”

——当然是升职、发财啊!

但又不能和老板这么说。

谷熏摸了摸鼻子,选了一个领导爱听的答案:“工作使我快乐。”

——那就容易了!

南凭崖点点头:“那我们开始工作吧。准备好了本周财务报表、花田农场标准检查协议、投资风险分析报告、标准化生产规范的汇报了吗?”

“?”谷熏一阵惊慌,眼神惊恐得犹如突然被老师揪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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