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 她一颤, 双手抵在了他胸前，还未用力，就仿佛听到他微微嘶了一声, 当即不敢再动。
这个吻与先前所有的吻都不同。在此之前, 他的每一次触碰都是霸道狠厉，令她胆颤抗拒。
此时此刻, 他却那样温柔小心, 轻缓得就好像生怕碰碎了她。
这种感觉，却比以往的强取豪夺更令人陌生和害怕, 甚至，让她觉得有些窒息。
谢毓的感觉不比锦绣好多少，他看似游刃有余地主导着她，实则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克制着自己。从他的唇沾上她的一刹那, 他就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就在他隐隐有些控制不住的时候，他睁开眼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脸, 雪玉一般的面孔上浮现出胭脂色的红，羽扇一样的睫毛微微抖动，带了点不安和羞意，令他怦然心动。
唇齿间的滋味固然令人神魂飘荡、不能自已，却不及他看到她如此温驯模样时, 内心激起的惊涛骇浪。
也许他就是中了她的毒。
以前他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动和迷恋，只觉得恼恨别扭。可自她突然消失以后，他的心就像缺失了一块, 隐隐作痛。
日子还是照常过，该吃吃，该喝喝，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有逢迎谄媚的面孔都令他望而生厌，表面看起来，他还是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龙城卫总督，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对一名女子产生过这样的感觉。而且，他至今都还没有真正地碰过她。
他不自觉加深了这个吻，手落在她腰上，隔着衣料越捏越紧。
锦绣渐渐觉得有些不好，她想别过头，却给他牢牢吸着，动弹不得半分。
如此缠绵深入地吻了许久，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锦绣一个哆嗦，彻底惊回了神，再不留情，举手在他硬邦邦的胸前狠狠拧了一把。
谢毓闷哼一声，骤然松开。
锦绣立即跳开了去。
须臾，小银子走了进来，他看锦绣傻站在那儿头垂得极低，正想问她怎么了，忽而周身一冷，眼睛一转就看到床上那人一脸阴云密布地瞪着自己，登时闭上了嘴。
谢毓瞄一眼锦绣，哼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嘴角却微微扬起，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大猫。
*
到夜里，隋逍又来了一趟。不巧谢毓那时闭着眼正睡，他只好坐了会儿就离开。
谁知隋逍一出院子，谢毓就睁开了眼，对着锦绣使唤这、使唤那。
锦绣恼道：“你是不是成心避着隋大人呢，小心我去告诉他……”
谢毓不以为意：“有本事你就去，看他会不会信你。”
锦绣一噎，把身子一别，不再看他。
谢毓看着她的后脑勺，冷不丁道：“我和江雅言和离了。”
锦绣一颤，没有作声。
“现在我后宅里一个女人都没有。”他道。
锦绣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说这个作什么，和我又没有干系……”
谢毓只是望着她：“外面也没有女人了，以后，也不会有。”
她微微一窒。
她知道谢毓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虽然，他霸道强横、冷酷无情，不顾别人的感受，却毫无疑问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轻易不做承诺，但凡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锦绣垂眸不语。
谢毓眯起眼：“你不信我？”
锦绣抬眸看他：“我信不信，很重要么？”
谢毓点头：“很重要。”
是她说的，白首不分离，愿得一心人。起初他觉得可笑，可后来他不再那么想。
他的目光像湖水，又像星辰。
锦绣从未看到谢毓露出这样的眼神，她突然发现，他的眼睛生得很好，乌黑清亮，熠熠生辉。
她垂下头叹了口气：“表哥，看在我还叫你一声表哥的份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屋内一静，谢毓沉声道：“不能，这辈子都不能，你最好是死了这条心。”
“你知不知道我是……我说过，娶我，你会后悔的，我会害得你失去一切。”
谢毓嗤笑：“林锦绣，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知道你是谁，可那又如何？老子要跟喜欢的女人在一起，谁都碍不着。”
锦绣先是一惊：“你怎么会知道……”随后又想到他说的什么“喜欢”，脸上一热。
谢毓一把握住她的手，狠狠地盯着她：“我告诉过你了，你是我的女人，哪里也别想去，是公主也一样，就算你是皇帝的嫔妃，只要老子喜欢，也抢得！”
锦绣一阵愕然，随即羞恼地往后缩：“你连妃嫔都敢肖想，迟早有一日给皇上诛了九族！”
谢毓起不得身，只有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她身不由己，跌落在他胸膛上，一抬头见他死死咬着牙，两腮鼓动，似乎隐忍着什么痛苦，不由慌乱道：“是不是碰到你的伤了？你等等，我去请吴太医……”
谢毓摇头：“这点小伤，对爷来说，跟蚊子叮一样。”
他把手按在她腰上，不错眼地凝视着她，从娟秀的眉，晶莹的眸，到不点而朱的唇，这些所有汇聚到一同，是如此可恨又可爱的一张脸。
谢毓平生，头一回产生英雄气短之感。
“不许走。”他道。
锦绣任由他拥着自己，埋首道：“走了如何，这回你又要用谁的命胁迫我？”
他一噎：“林锦绣，你不要得寸进尺！”
话音一落，身上的人就仿佛挣扎着要离开。
谢毓磨着后槽牙：“老子谁也不杀！”
锦绣一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信你的话。”
他正心下一松，却听她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谢毓眼皮一跳，伸手捏起她下巴，逼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你到底想怎么样？”
锦绣望着他：“我只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了却余生，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我会给你带来祸患。”
谢毓却挑唇一笑：“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是怕连累我，你心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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