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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宰辅大人是朵黑莲花 > 第54章 仓促踏上回程路,惊闻杨义危旦夕
 
“开宴吧。”

谢淮起身,拍了拍手。

乐师在后面吹奏,舞姬们身着深蓝色流光裙,依次入场翩翩起舞。

那柔软身段,摇曳生姿,像月光下的流水,又像水中畅游的鱼。

耳边尽是酒盏碰撞的声音,欢声笑语不停。

席面上多鱼虾,不对胃口。

顾七只好挑挑拣拣着吃了两口,多灌了几口冷酒,从胃到喉咙都烧得慌。

一曲毕,舞姬缓缓退场。

听得“咚咚”敲鼓声,从顿挫到急促,终听“啪”得一声,戛然而止。

众人一阵好奇,纷纷向外望。

谢淮端坐着喝了口酒,面露微笑。

鼓声再次响起。

谢淮有些惊诧,皱了皱眉。

一女子身穿黑袍,红丝带束起长发,脚踏黑色镶金的长靴,手持长枪昂首走进。

鼓声时而缓慢时而急促,长枪或扫或挑,那红丝带也跟着摇摆跳动。

顾七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女子舞长枪,还是第一次见。

利落飒爽,与戎狄那日舞枪不相上下!

鼓声停,长枪收,那女子挺直站立在中央,朝上座的元哲作揖:“殿下。”

谢淮笑着起身:“让殿下见笑了,这是小女谢若泠。”

元哲笑道:“想不到谢大人一介文官,竟培养出如此优秀的‘武将’。你若是男儿身,本王定要收入麾下,为国尽忠才是。”

谢若泠道:“殿下过誉了。”

谢淮面上闪过一丝不快:“还不快退下!女儿家家,成何体统!”

谢若泠朝父亲拱了拱鼻,不情愿地坐到谢淮旁边。

元哲朝左手边望去,见顾七双眼发光,直直地盯着对面的谢若泠。

莫不是喜欢这种?

元哲皱了皱眉,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似是感受到顾七炙热的目光,谢若泠叼着虾抬起头。

“看什么看...”

谢若泠嘟囔着,被顾七盯得有些生气,扬手冲顾七挥了挥拳头。

顾七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退去。

谢若泠被父亲喊到书房。

“为父不是告诉你,要穿那红衣跳‘太平乐’,为何临时变了主意,耍起枪来了?”

“女儿不愿做阿谀奉承之事,亦不愿仿莺莺燕燕讨人欢心。”

谢淮怒火中烧,指着谢若泠的鼻子骂道:“定是平日里惯坏了你,纵得你这般恣意妄为!”

谢若泠跪在垫子上,眼中含泪:“父亲平日疼我,竟是假的!”

见女儿这般,谢淮气得发抖:“你这个没良心的种!辜负了为父的苦心!你若得哲王殿下青睐,何须窝在小小洐州受苦!”

“女儿志不在此,父亲您是知道的!又何苦要逼我?”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谢若泠似是下定决心,抬袖擦了擦眼泪:“女儿不愿做笼中雀,只想做翱翔的鹰。将来嫁的夫君,不求大富贵,只求良善,待我一心。”

“好,好!这就是我谢淮教出来的好女儿,忤逆不孝!来人呐!”

小厮推门而入。

“送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出门!”

父女不欢而散,直到顾七等人离开洐州,都没有再见到谢若泠。

且说宴席过后,顾七回到厢房。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胃里却似火烧,翻来覆去睡不着。

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七起身开门,只见元哲站在门口。

“殿下?您怎么来了?”

元哲直接迈入房中,坐在桌前,敲了两声。

顾七忙上前斟茶。

“喜欢谢家小姐?”

“啊?”手一抖,茶壶中的水洒了出来。

元哲看向顾七,似是确定了一般:“你紧张什么,若喜欢,本王可以做媒。”

顾七哭笑不得,将茶盏奉上:“殿下说笑了,臣欣赏谢小姐,不是喜欢。”

“那就好。”

“什么?”

“没什么。”

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直到茶水烫到舌头...

元哲赶紧将茶盏放到桌上,溅出的茶水又烫了手。

“怎么这么烫!”

顾七吓了一跳,赶紧凑了上去:“抱歉,这茶刚沏上,臣忘了跟您说。”

掏出怀中手帕,小心翼翼握住元哲的手,轻轻擦拭着残留的水迹,又冲着发红的地方吹了吹。

忽然,元哲大手一翻,攥住顾七的手指。

“裴启桓。”

“呃,怎么了殿下?”

“看着本王。”

顾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抬起头看向元哲。

四目相对,顾七舌头似是打了结,什么话都说不出。

淡淡药香钻入鼻中,元哲大脑一片空白,只呆呆地看着顾七。

“你——”刚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元哲咳了一声,松开了顾七的手。

“早点休息吧。”

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

顾七看着元哲,轻唤一声:“殿下?”

似是有什么东西,朝着心脏重锤。

元哲有些喘不上气,脸颊泛红。

“裴启桓。”

“怎么了殿下?”

突然,元哲手一挥,屋里的灯盏尽灭。

黑漆漆辨不清方向,顾七只看到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近。

还未反应,那人便张开双臂,将自己紧紧箍住。

“殿...殿下?”

“别动。”头顶传来元哲的声音。

顾七不敢再动,只好任由他箍着自己。

“郡州一别,心里当真没念过我?”

像是醉话,又似呓语。

顾七不知该如何回答。

元哲收紧双臂,箍得顾七险些喘不上气。

顾七赶紧轻拍元哲的后背,示意他松一点:“殿...殿下,臣快不能呼吸了...”

“唉。”

听到长长一声叹,身上也松快了。

元哲松开顾七,从怀中掏出两个圆乎乎的东西,放入顾七手中。

“早点休息吧。”

门从外面被元哲关上,屋内静悄悄。

难不成宴席上,这厮喝多了?

顾七搔了搔头,燃起桌上的烛台。

“呵,他从哪弄得?”

顾七看着手中的鸡蛋,还存着余温。

席面上并没有鸡蛋啊...

翌日

顾七站在门口伸懒腰。

见元哲从厢房出来,正往自己这边走。

旁边跟着赵德勋和徐硕。

“裴兄弟,这么早。”

赵德勋笑着跟顾七打了个招呼。

“早。”顾七笑着回应,上前朝元哲浅鞠一躬:“殿下。”

“嗯。”

生冷的语调,与昨夜大有不同。

元哲并未停留,径直朝前走去。

“走吧。”赵德勋拍了拍顾七的肩膀。

顾七瘪了瘪嘴,小跑跟上。

谢淮在厅上候着,见元哲来,快步迎了上去。

“殿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将两千石粮食备好。”

“嗯。”

顾七坐在厅上,不敢多言,只好默默饮茶。

四五个丫鬟托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走了进来,在顾七面前一字排开。

未等顾七开口问,谢淮便起身过来,笑道:“路途遥远,备了些干粮果子,晚些一起带到车上。”

“多谢。”

出了洐州,顾七探出头向后望,元哲负手立于城门口,旁边的谢淮笑眯眯地挥着手。

车夫挥舞着鞭子,马儿由走变跑,速度快了起来。

顾七放下帘,皱起眉头:“我还是不明白。”

“怎么了裴大人?”

“殿下为何不一起回荼州呢?”

徐硕端坐车中,面露微笑:“殿下说他另有安排。”

“我出去的时候,殿下可说过什么?”

徐硕想了想,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叮嘱臣照顾好裴大人。”

顾七看着徐硕,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徐硕的样子,就算知道什么,也定不会说。

赵德勋在前面押着粮食,顾七和徐硕在后面紧紧跟着。

一路相安无事,到荼州的时间比预想的还早些。

队伍不算浩荡,却还是引起行人注意。

自进了荼州城,车两边的百姓便慢慢多了起来。

到了刺史府门口,百姓不再上前。

府前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议论纷纷。

顾七下了车,看向人群。

几丈之外,皆是衣衫褴褛的苦命人,局促不安地张望着。

这之中,不乏“傲骨”之人,尽管穿着粗麻拼凑的衣衫,洗得辨不清颜色,却坚持用树枝做簪,将油头梳得尽量体面。

他们看着顾七,似是在极力辩解:自己与乞丐不同。

“裴大人?”

听到徐硕在唤,顾七转过头,眼角的泪终是没流出来。

可见到她发红的眼圈,徐硕便什么都懂了。

赵德勋双手叉腰,一脚已跨入刺史府,见顾七在远处站着,喊道:“裴兄弟!发什么愣?”

徐硕抬手轻点了一下顾七的肩膀:“裴大人,进去吧。”

顾七点了点头。

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哭喊:“裴大人!裴大人——”

回过身来,见一妇人跌跌撞撞穿过人群,“扑通”跪在顾七跟前。

顾七顿时手足无措:“这是...”

那妇人抬起头来,顾七才看清,原来是杨义家的。

顾七赶紧伸手想要将她扶起,妇人并未起身,而是抓住顾七两个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裴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这妇人顾不得体面,任鼻涕眼泪在脸上横流:“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我夫君杨义,您见过的,他,他快活不成了!”

“啊?!”顾七大惊!

用力将这妇人拽起,追问道:“怎么回事?”

这妇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一个劲地哭。

这可急煞顾七,但见她哭得伤心,亦不忍训斥,只好将她拽上马车。

“诶!裴兄弟!”

顾七朝着赵德勋挥了挥手:“你先将粮食安置妥当,我去去就回!”

徐硕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地跟着顾七上了车:“我跟您一起去。”

“有劳徐太医了。大伯!去永安县!”

“好!”

车夫用力挥起马鞭,马儿朝着永安县的方向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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