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冷斯年轻咳一声，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摸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地道，“夜寒，这次回来怎么没有带米粒来？听说我乖孙女病治好了，爷爷可是很久都没有见她了。”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这还是冷夜寒第一次主动回到老宅。
提起女儿，冷夜寒冰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沉声回道，“爷爷，米粒身体还在恢复，等她完全好了，我再带他来看您。”
“是啊，爸，我刚才也问过了，米粒恢复的很好，您老不用担心了。对了，夜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非得等爷爷到了才能说？现在，爷爷来了，你可以说了吧？”冷正南从佣人手里接过养生茶放到冷老爷子面前的茶几上，温声问道。
“都下去。”冷夜寒冷声吩咐佣人下去，微微转头，视线落在缪玉华身上，“说吧。“
缪玉华身体微动，嚅嗫着道，“说……说什么？”
原本下定的决心，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她不想说了！
原本以为，计算承认了又如何？冷夜寒为了冷家的“脸面”一定会帮她把这件事圆过去。
可现在，看着冷夜寒那副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眼，她第一次不确定了。
如果冷夜寒不帮她，以冷正南和冷老爷子的性子，她只有死路一条。
冷夜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就想到了，母亲会在这最后的关头翻脸不认账，不过，这件事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不说。
冷正南皱眉，眼神一沉，蹙眉扫了眼冷夜寒，“夜寒，你们在说什么？你跟你母亲打什么哑谜呢？”
冷斯年虎目扫了眼两人，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心底却暗自叹了口气。
看两人的样子，必定是缪玉华做了什么事情，触碰了夜寒的底线。
难道是……
冷夜寒并没有回答冷正南的话，只是冷眼望着缪玉华，片刻，薄唇轻启，“母亲，别忘了，顾斯曼还没有找到。”
淡然的声音明明没有什么语气，却令缪玉华脸色瞬间僵硬。
“你！”
他竟然威胁她？
缪玉华气恨地瞪着冷夜寒，如果目光能够掐死一个人，相信，她早就把他的脖子掐断了，也省得这个小畜生反过来威胁她。
见缪玉华不为所谓，冷夜寒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微动，“啪啪”按下一连串数字，刚要拨出去，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别打电话，我说！”
冷夜寒手指微翻，手指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手机屏幕，狭长的眸子看向缪玉华，耐心十足。
这个混蛋，简直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对面满脸疑惑的两人，缪玉华深吸一口气，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语气道，“好，我承认，曼儿是我的女儿。”
冷斯年眼底精光一闪，声音却十分低沉温和，“曼儿当然是你的女儿……”
“不是，爸，您误会了……”
“不是？”
有些事一点说出口，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缪玉华摇了摇头，声音变得低哑，“爸，我的意思是，曼儿是我的亲生女儿。“
“混账东西！冷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冷斯年抬手拿起茶几上的养生茶，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
缪玉华下意识躲开，温热的茶水顺着纯手工毛毯滚落到地上，留下一道氤氲的痕迹，愈发触目惊心。
冷正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指着缪玉华，喘着粗气厉声吼道，“缪玉华，你这个贱人，你竟然……竟然敢背着我怀了野种？！说，那个男人是谁？”
他咬着牙，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沙发上一脸轻松的女人，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骨节捏得咯嘣响，俊脸上怒意尽显。
“……”
冷夜寒揉揉眉心，什么叫背着？母亲既然红杏出墙又怎么可能是明目张胆？
缪玉华早就思想准备，只是被两人这么一吼，下意识地抖了，脖子却像白天鹅般高傲地扬起。
客厅里顿时安静地可怕，只余下男人愤怒的质问声在客厅上空盘旋。
缪玉华眨了眨泛红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喊道，“冷正南，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你……还有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辱骂我？爸，这些年，我费劲心思讨好你，可你呢？到头来还是把公司给了冷夜城，这么多年都不许我插手公司的事情。还有你，冷正南，你的心里眼里只有冷家，只有公司，你关心过我吗？我半夜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个人跑去医院产检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开车出事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永远都是在开会，在谈合同，呵，对，你很忙，忙到没有时间理会你的老婆孩子……只有乐山，不管我什么时候找他，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我一个电话，他永远都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哈哈……冷正南，现在你还有脸怪我吗？”
缪玉华哽咽着嘶喊，似乎想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全部吐出来，“冷正南，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冷正南大步跨到她的面前，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眼神阴鹜，“贱人！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敢把我冷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还敢背着我偷人，生下野种？你找死！”
“砰”的一下，缪玉华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下子落到地上，嘴角溢出一抹血丝。
“呸！”她侧头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冷正南一副要生吃了她的模样，脸上却笑得更开心了，“野种，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要脸面，那你什么时候给过我脸面啊？呵，冷正南，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你是不是要知道恨而不得是什么滋味了？没错，我就是为了报复你才故意爬上了乐山的床！我就要你难受！我就是要让你疼得想忘都忘不了！哈哈哈……”
积压在心底的话，像是鲱鱼泡泡似的，在倾泻而出的刹那，只余下报复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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