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时节一过，小鼓便回天鸿书院，曹大牛要补贴家用进山打猎的次数变频繁，连带着大娘就跟着忙起来要打理猎物，偌大的院子就剩下小鱼一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冷清清。
幸好樊素恢复的不错，时常来找小鱼说话，还会拿些近日市面上流行的话本给她看，到最后话本看完了便拿诗词歌赋来。
小鱼看话本还能勉强看下去，对于这些个东西却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推得老远，排斥道：“快别给我看这些劳什子，我要瞎了。”
樊素以为她不喜欢看别人做的诗?，又自认为有点才学，便出主意道：“那咱们两来写诗吧，我听你常说些有趣的东西，若能写进诗里，得个才女的名声，保准大牛哥哥更心疼你。”
小鱼的确想让曹大牛更心疼自己，却用不了这个办法，只能承认道：“我不会写字，更不会作诗，有劳你一片心意啦。”
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虽然她时常搬出些绝世佳句，但那些都是纵横千古的诗圣诗仙诗神写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说是自己做的为好。
就这样樊素除过读书学文化练女工又多了一件事情好做，那就是定期来教小鱼写字。
对于写这里的字，小鱼是一个脑袋十个大，各个都和蝌蚪一样的在纸上曲里拐弯，长的还很相似，看看还行，要真让她写简直是要人老命。
就拿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吧，阿拉伯数字的一二三四五多方便，非要整出个三横五竖的来折磨人，就这还是最简单的，那复杂的字在小鱼眼里就跟随便在纸上鬼画符一个效果。
偏偏樊素说难得写不出来，那就从最简单的名字入手吧，先写个“姜小鱼”来看看。
这三个字不管是竖着放还是躺着放，小鱼就只会写个“小”字，干脆就写了个小，然后在后面画上一条简单的简笔画鱼，往樊素跟前一递，道：“看看，一个效果，何必那么麻烦呢。”
樊素确实是拿她没有办法，噗嗤一笑，略有责备之意嗔道：“你瞧瞧你，现在连个学习的态度都没有，还开始耍起赖了。”
教写字这个事情已经持续了十多日，小鱼好不容易能写出来一到十，再往难里教就是学会今天的忘昨天的，复习过昨天学的，又把刚刚教的忘了。
小鱼也十分无奈，她前世怎样刚高中毕业后就出国进修厨艺的事情，简直可以写一部《论另辟蹊径不上大学同样功成名就》的教科书了。
她瘪瘪嘴，一摊手道：“你给我留条活路，也是给你自己留条活路嘛，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还是我爸妈明智，一看我不是块学习的料，就让我去当厨子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樊素更加无奈，笑着推她的胳膊道：“你不学就不学，还编排出来这么好听的话让我放弃，依我看，你别当厨师了，改行去做媒婆，把那龅牙对眼招风耳朝天鼻的人都能说成天下第一花美男，如此也算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小鱼看她嫣然一笑，跟着心里就亮堂很多，很高兴她是真的恢复不错，玩笑过后，不免要说些正经话题，便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樊素见她突然就正经起来，觉得有些好笑，道：“还能怎么样？被休的妇人这辈子是难能嫁出去了，好在我是家里的独女，父母都说愿意养我一辈子。”
小鱼想起那天樊屠夫知道樊素受委屈以后，红了眼要与人拼命的场面，就知道这话必然是说得出做得到，天底下哪里有不疼儿女的父母呢。
她有些艳羡，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之前还说住在身在大院里难能尽孝道，经这么一遭，好处就是能常伴父母身旁尽孝了。”
樊素听她说到父母，脸上也不禁有点动容，很是感慨，道：“我这辈子最大的财富就是摊了个好父母，我这辈子再不嫁人，就希望能待在他们身旁，陪他们慢慢变老。”
她不想再嫁那也要看樊家二老答不答应呢，小鱼拽了她的手，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怎么会再不嫁人，父母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看女儿嫁个好人家，况且你这么漂亮一张脸蛋，满肚子墨汁，若不嫁人，天理难容呀。”
樊素虽然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嫁，但她的心气高，看得清事情，知道该放手时就放手的道理，所以并没有因为一个老鼠屎就错怪了全天下的男人。
听小鱼说还能再嫁的事情，就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道：“你别光把我往外撺掇，快说说大牛哥哥和你的事情，我还等着吃你两的喜酒呢。”
提起曹大牛，小鱼就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好气的答道：“还能怎么样，你认识他可比认识我早，从小到大难道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
她本想樊素能附和几句，两个人好好把曹大牛臭骂一顿，没想到她却惊讶的“咦”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吗？大牛哥哥并不是在渠头村里长大的。”
她想了一下，戳着脑袋，又不太确信的说：“他应该是在你来渠头村的前三年才来村里的，所以我们并不是一起长大，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们认识三年，我能看出来他绝对喜欢你。”
小鱼已经自动忽略了樊素说的其他话，脑海里只那“前三年才来”一句，追问道：“怎么会呢？难道曹大娘也是带着他逃荒而来？”
樊素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但还是如实想了想，答道：“不啊，曹大娘一直就住在渠头村，但是她的相公在他们孩子还小的时候就带着孩子离开渠头村了，说要去外面见世面，后来不知道怎么生病死掉了，大牛哥哥这才回来找大娘。”
小鱼半信半疑“哦”了一声，心里却道：“没道理啊？十几岁才想着回家找母亲，那也太白眼狼了吧？”但是若说曹大牛不是大娘的儿子，在这个粮食无比珍贵的年代，又有谁会好心的去收留一个人好几年，还对外声称是儿子。
她越想越想不通，天生强盛的求知欲闹得抓心挠肝的难受，就连樊素叫她都没有听见，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了多时，桌子上的茶水都放凉了，只得兀自收拾过茶具，把水往院里一倒，不自觉的往隔壁曹家院子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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