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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祖先的咒怨苏影宝器 > 第6章 007
 
重庆歌乐山上有什么?

渣滓洞,辣子鸡,精神病院。

如果有人说你是歌乐山上下来的,记住这是在骂你。

这不是回忆访谈录,我只想找个人倾诉,这是一本另类版的“狂人日记”,与癫子在一起生活久了,我自己也不确定我到底正不正常。

故事,得接着从我苏醒的那一刻说起。

棺材,火光,祠堂,人影,怪物,女人,婴儿……

这是一个梦,周而复始的梦。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从重度沉睡中醒来,头疼欲裂,仿佛要炸开般的感觉,出奇得沉。此刻应该是正午,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撒满整个房间,眼睛适应不了这么强烈的光线,眨动着眼皮缓缓睁开的那一刹那,两团白花花的事物,正冲着我脸,悬在我脑袋上方。

左右各一半,还极其圆润,我的眼睛仿佛对焦不准的镜头,难以捕捉到,只感觉眼前一团模糊的事物在晃悠。

窸窸窣窣,传来宽衣解带的声音。

终于眼前的这团“事物”也开始清晰起来,在看明白的那一刹那,第一反应却是我险些没直接翻下床去。

屁股。一只肥硕土圆的屁股,端端正正出现在我脸上方,近在咫尺。

距离之近,风吹裤裆毛纷飞的动态,甚至都纤毫毕现瞧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哪儿来的那股子劲,抬手我就猛地一掀,原本以着出恭姿势马步蹲的那人,裤子都还没来得及提起来,直接就这么一股脑儿地摔下床去,随着“唉哟”的一声,一个头顶着波点内裤的年轻小伙子,爬起来靠在我床沿上,一脸坏笑且不坏好意地看着我。

试探性地坐起身来,环顾下四周,只见这是一件普通的病房,窗明几净,设备一应俱全。除了呼吸机,心电图机工作发出的声音,就只剩下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恍如隔世。而在我身上,则插满了各种管子,身体更是好几条束缚带捆绑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而方才趁我昏迷之际,想坐到我脑袋上拉屎的那位“仁兄”,却以着一个十分滑稽的姿态,站在我跟前。

歪着脑袋,戴着只三角内裤,身上套着一件白大褂,纽子却扣歪了,明明古灵精怪,却装作一本正经样,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

“嘿,哥们!新来的?”他眉飞色舞地问。

我闷不做声。

“我叫宝器。”他正了正自己的衣服,“那啥,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得坦白,老实交代!说你叫啥名字?”

名字?印象中,我似乎是叫“苏影”。

“007。”他眯着眼睛瞅了瞅墙上的病床号,“不管了,以后就叫你洞拐。”

这人脑子有病,我不想搭理,拔掉身上的输液管,作势要下床。

岂料他更来劲了,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听不听?”

他镇重其事状:“当然这也不是我真实身份,我的屁能治病,我是这儿的院长,刚才只是确定你死球了没。”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玩心一下子上来了,我也有个秘密没告诉你,“我其实是主席,这事我会说给你听?”

“是啊,是啊,我刚开始得病时,也像你这个样子。”宝器一脸惋惜的样子,“我跟你说啊,你整个人现在属于违章搭建,不得了哟,惊动党中央了,这两天迟早要把你拆了。”

说完他又开始喃喃自语:“想当年我也曾帅到惊动党中央这事,我会出去乱说?”

“这是什么地方?”首当其冲的,我必须弄明白这个问题。

“这里是南海。”他越扯越没边了。“其实这地方,比你想象中的要恐怖,有个秘密……”

病房的门,恰在这一刻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护士,推着推车走了进来。瞧见坐在病床上的我,微微一愣,诧异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她走过来,动作娴熟地配好药,注入输液袋中,调整好点滴阀,低下头看了看我,莞尔一笑:“你醒了?”

这个护士长得十分漂亮,气质也属于出类拔萃那型,是我比较中意的款。时值仲夏,她穿着一件短袖的护士装,粉红色的护士帽俏皮而不失女人味,肉色的丝袜包裹着浑圆而又修长的大腿,制服诱惑的美感彰显到了极致。一只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当她俯身盯着我看时,还是能让人产生一种流鼻血的冲动。

“洞拐他……”宝器那一张破罐子煮屎,啵啵不休的嘴又忙着插科打诨,不着边际的话没说两句,就被护士一把拧住耳朵。眉黛微蹙,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一股凶狠的神色,气质与她那张美丽的脸蛋显得格格不入,极不相符。

“哎哟喂!”宝器连连讨饶,“我是来看医生的。鸡鸡姐。”

“你又哪根筋不对了啊?”

宝器:“我一直觉得我是一只鸡。”

护士:“喔,那很严重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宝器:“从我还是一只小鸡的时候。”

……

护士把手松开,反手把宝器身上的白大褂扒下来,“给陈医生还回去,下次要是再碰上你假扮大夫给病员看病,我就把你转到封闭式治疗室去。”

宝器一听这话,就好似孙猴子闻见紧箍咒一般,立马泄气了,打了霜的茄子样,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出门之际不忘给我做了个鬼脸。

“我昏迷了多久?”突然想起来这个,回过神来我便问。

“一周。”

“谁送我来这里的?”

“你的父母。”护士搬过一张椅子,在我床边坐下,淡淡地回我道。

“那这又是什么地方?”

“歌乐山。重庆第一精神病医院附属疗养院。”护士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可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你为什么都要想起来呢?”她像是一位哲学家地开导我,“有些事情,忘了岂不是更好?”

“送你进来的时候,我只记得你是躺在棺材里的,当时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死了。”她做出吃惊的表情:“你浑身上下,口鼻里都是泥沙,我清理了好久才弄干净。”

闭上眼,只听见乡民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以及冲天的大火,黑色的祠堂,金色的黄铜棺,蜡白色的尸体,一切的回忆变成了老旧默片般地刻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淤青色的血迹尚存,有几片指甲甚至已经剥落,重新长出了新的。

是我被活埋的时候,在棺中挣扎时留下的印记。它清晰的告诉我,之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抹杀不去。

“我要离开这里。”看着窗外,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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