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是个农村老太，即使对孙女不看重，也很讲究这个。
见简楚芝一如既往的沉默，邢母越骂越起劲，“说来说去还是你没用，没有母乳喂孩子，她才会得这种病！她找了你这种妈，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胸口涌起的闷痛，让简楚芝的手一松，腮红掉落在边上。
这老太婆的嘴巴怎么能那么贱，怎么能！
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怎么忍受这没完没了的糟践啊？她的忍让，换来了什么？什么好也没有，只有邢母的得寸进尺。
简楚芝捂住小琢的耳朵，阻挡那些刻薄的话语，哆嗦着唇，一字一顿的说道：“闭嘴！你吵到小琢了！”
她悔，悔这些动作做得太晚了，她早就该带着女儿离开这个令人窒闷的“家”！
邢母又像是被点燃的炮竹，暴跳如雷，袖子一撸就要上前，却被简楚芝眼中充满血丝的狰狞眼神吓住。
“滚出去！”
被这声嘶吼吓得心一抽，邢母白着脸强撑着丢下一句“离婚！马上离婚！老娘一刻也忍不了你了”，转身就去找邢誉。
简楚芝又拿起工具给小琢打扮，手却抖得厉害，勉强弄完，干涩许久的眼眶如决了的河提，眼泪一滴滴滑落，一发不可收拾，终于崩溃的痛哭出声。
那一耸一耸的瘦弱肩膀，和令人心惊的绝望嚎啕，让邢誉的心不由紧缩，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拧着，生疼生疼。
小琢的离开，像是在邢誉心上挖了一块肉去，但生活总要向前看，活着的人要尽早走出来。
他几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急切的安慰道：“楚芝，你还有个孩子，我们还有小璋啊！”
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小璋身上吧。
小璋？什么小璋？
简楚芝麻木的想着这两个字，这是谁呀？哦，是为了救小琢才存在的，她的儿子。
“他没用，他没能救小琢。真是，白生了……”
这话让邢誉拧眉，低头去看怀中的女人。提到小璋，那双眼里一点喜悦也没有，甚至还有丝厌弃。
难道真如他妈说的，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不心疼？
但楚芝这样下去不行，要让她醒来，死去的人永远没活着的人重要。
她这样，对小璋太不公平。
邢誉组织着语言，慢慢说道：“小璋懂什么？你不能因为他的脐带血没有救回小琢，就不去爱他。手术失败……是小琢的命。”
“小琢的命？大概就是你妈口中的‘女孩进不得祖坟’……”
“你别听我妈瞎说，你也知道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封建是难免的。我做主，小琢就葬在祖坟……”邢母的德行，邢誉清楚得很，说起来也是有些理亏的。
“你们邢家的祖坟，当谁稀罕？”简楚芝声音很平静，却含着极大的蔑视。
邢誉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是太平间的温度太低了吧。
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是因为失去小琢太难过了，口不择言。
邢誉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小琢不葬在祖坟还能去哪？看向已经化好妆的女儿，他忙转移话题，“捐眼角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没我商量下……”
“眼角膜还不取出来，就没用了。这是积功德的好事，我希望小琢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简楚芝轻抚着小琢光溜溜的头，将假发给她戴好，“说好了，等你出来就给你戴上。妈妈的一部分，永远和小琢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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