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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陈士允素真 > 第31章 传信
 
两边又说几句应酬的话,苏夫人婆媳也就告退,素真望着她们的背影轻叹一声,有些事,已经永远回不到过去了。

李氏和苏夫人走出去很远,才听到苏夫人叹气,李氏不由惊讶地问苏夫人:“婆婆为何叹气,按说王妃方才对我们不是十分和蔼吗?”

“我叹气,是因为,王妃真的只把我们当做一个普通亲戚了。”有鞠养之恩,原本不该这样做的,可是素真今日所言,一句句都在告诉苏夫人,客客气气做亲戚很好,但要做别的,就免谈。

“那也没什么,怎么说也比拉不上关系要好。”李氏的话让苏夫人更加叹息:“哎,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也不好告诉你。你可知道,良娣在东宫,深的宠爱。”

“这事儿媳也听说一二。”李氏这下越发摸不着头脑,苏夫人对李氏意味深长地道:“你二叔,早年间是养在吴国大长公主膝下的。”

吴国大长公主?李氏先是疑惑,接着李氏啊了一声就对苏夫人低低地道:“那么,为何……”

都是庶出,按说养在吴国大长公主膝下的,就是当然的继承人,而不是现在的镇国公,苏夫人瞧着李氏:“你能嫁进我家,足可见你爹娘对你夫君的期许。可是我担心的是,苏良娣若得到宠爱,太子登基之后,这不过是太子一句话的事儿。”

这是要李氏做出保证,以后遇到这事,就要站在苏沧这边,保证苏沧的爵位不旁落。李氏也是出身大族,不是那样没见识的娇滴滴的女儿家,于是李氏低头:“这么说来,婆婆要我和表妹多亲近了。”

苏夫人握住李氏的手:“你真是个聪明孩子。这件事,我不该难为你的,可是……”

“既嫁了夫君,我的荣辱自然和夫君相关。”李氏打断苏夫人的话,苏夫人露出欣慰的笑,果真这世家大族的女儿,不用说的那么清楚就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素真当然不晓得苏夫人婆媳打的什么主意,回到自己房内时候,春英就和素真禀告,说陈士允已经离开侯府了。虽说陈士允在侯府时候,两夫妻也是分开居住,见面也不能做点什么。可素真觉得,陈士允离开侯府之后,这院子就显得那样空落落的。

素真嗯了一声就没情没绪地坐回椅上:“你让人去王府问问,王爷休息的好不好,还有,要苏嬷嬷吩咐厨房,多做一点养身的,毕竟在这守孝,也很劳累。”春英应是就出去吩咐了,素真瞧着镜中的自己,陈士允那天说的话又在素真耳边响起,怎么会如此想念王府那座院子,想念自己的丈夫。原来,那里真的已经是自己的家,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了。

陈士允回到王府,苏嬷嬷带着人上前迎接,一瞧见陈士允,苏嬷嬷就心疼地道:“怎么才这么几天,王爷您就瘦成这样,好生憔悴?”

憔悴吗?陈士允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对苏嬷嬷笑着道:“哪里憔悴了?在侯府,谁也不敢让我去做什么,我不过按时上香罢了。”

“那也不一样,侯府的厨子哪里晓得王爷您喜欢吃什么?”说着苏嬷嬷就对楚念德拉下脸:“老楚你也真是,哪能让王爷这样?你不会去和侯府的厨子说,王爷平常喜欢吃什么,可不能再这样了。”

楚念德笑了:“这要去和侯府的人说,侯府的人会怎么想王爷?苏姐姐,您啊,也不要太过操心了。”

苏嬷嬷又瞪了楚念德几眼,也就让陈士允赶紧进去休息,陈士允不知不觉地就往素真的院子走去,楚念德和苏嬷嬷瞧见,苏嬷嬷不由眉头微皱,楚念德倒笑了:“苏姐姐,您这又是何必,王爷已经是王爷了,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这老楚。”苏嬷嬷叹了口气就对楚念德道:“你这些日子瞧着,王爷对王妃,是不是很特别。”

“当然,从没见过王爷这样在乎一个人。”楚念德都觉得很奇怪,瞧起来素真和陈士允两人都是对别人不大放在心上的人,可是为何这两人相遇,彼此之间会那样热烈?这样的热烈,楚念德在宫中那么多年,从来都没见过。

都说皇帝宠爱吴贵妃是头一份的,可楚念德这些人晓得,吴贵妃为了固宠,费了许多心机。看来这还是动情和没动情的区别。如果自己的王爷做了皇帝,那他还会不会对王妃如此?楚念德想到这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子已定,自己这种念头是不该生出的。

“你怎么打起寒颤来了?”苏嬷嬷有些不满地问,楚念德笑着道:“我只是想起,苏姐姐您的儿子今年也不小了,有十八了吧?他也该娶妻了,这一娶了妻,苏姐姐您做了婆婆,再过些时候就该做祖母,可我觉着,苏姐姐您还年轻呢!”

陈士允本来走在前面,听到这话就停下脚步:“倒是我忘了,嬷嬷您的儿子也该娶妻了。”

苏嬷嬷的儿子比陈士允大了一个月,皇宫里为皇子征寻奶娘时候,苏嬷嬷的丈夫为她报了名,为的是多得几两银子,这些年苏嬷嬷在宫中做奶娘,得到的赏赐等物都拿回去让丈夫养儿子。后来苏嬷嬷的儿子长到八九岁,苏嬷嬷也去求了恩典,让自己的儿子进宫来见了陈士允一面。

后来陈士允得封临淄王,出宫建府,苏嬷嬷掌管了王府事务,苏嬷嬷的丈夫也和儿子来给陈士允磕了头。皇宫里的赏赐不少,苏嬷嬷的儿子也读了书,中了秀才,家里还有田地仆人,出入和原先不同。和陈士允也能对答几句。陈士允也赏赐过,并说若有事情就可以进府来寻苏嬷嬷。此刻苏嬷嬷听到陈士允提起这事,不由叹气:“今儿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说这事,我听说,的确是选了媳妇,媳妇也快过门了。只是当着你们我也不怕说这话,他虽是我的儿子,却离了我这么多年,养他的人也不是我,等到他成亲那天,这个头,我都觉得该不该受呢。”

苏嬷嬷这话大有深意,陈士允不由皱眉:“难道还有人敢欺负嬷嬷你不成?”

“不是欺负,照我瞧来,苏姐姐在宫内多年,想来她的丈夫,暗地里也有人了。”楚念德在人情世故上可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在陈士允身边那么多年。陈士允不由望向苏嬷嬷,见苏嬷嬷轻叹一声,似乎是同意楚念德的话。

陈士允不由拍拍苏嬷嬷的肩:“苏嬷嬷,都是我的不是,要是您早点出宫,这家也不会……”

皇子皇女的奶娘,并不是一旦选定就不能更改的,常有喂了一年两年的奶娘,拿了赏赐被遣送出宫。像苏嬷嬷这样一直在陈士允身边的奶娘,也是很少见的。

苏嬷嬷摇头:“当时就算要走,我也舍不得你,况且美人临终之前,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可怜她的孩子,生来多病,虽有人服侍,可是这服侍的好坏是有区别的,只求我看顾你长大。我答应了美人,怎会轻易离开?”

“但是,那您的丈夫就不会……”陈士允的话被苏嬷嬷打断:“王爷,这人间疾苦,您是不清楚的,我就算回家,得到的赏赐虽多,可又能活多久?我的男人不大中用,耳根又软,性子又弱,谁来借钱都不敢说个不字。他那个是个寡妇,性情泼辣的多,这么些年跟在他身边,不能有儿女,帮他当家,说起来,也委屈的很呢。”

人世间,果真就是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吗?陈士允晓得苏嬷嬷的男人有了相好也不敢让相好嫁过来的原因。而苏嬷嬷也晓得这其中的缘由,陈士允不由长声叹气,苏嬷嬷收起心中思绪对陈士允道:“这些事儿,也不用和王爷说了,王爷先回去吧。这屋子都一直整理好了。”

陈士允对苏嬷嬷点了点头,也就快步往素真的院子走去。院子的确整理的很干净,屋内更是整整齐齐,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陈士允却觉得这屋子好空旷,看不到妻子的笑脸,听不到妻子的声音。坐在梳妆台前,镜子内照出来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君知相思否?”陈士允提笔写了这五个字,封好交给内侍送去镇远侯府。素真临睡前收到这封信,打开只见里面有这五个字,素真不由微笑,提笔在后添:“相思为何,临水照影,只见君影。抬眼看花,只见君笑。”

写完,素真就让人飞快地送回王府。春英看见素真面上笑容,对素真好奇地道:“王妃,您和王爷天天如此,不会腻吗?”

素真摇头:“不会啊,怎么会腻?我知他的心,他知我的心,我们……”素真说着说着,脸色微红,紫鸳红鸯已经听见,红鸯上前笑着道:“对,对,咱们王妃啊,和原来不一样了。”

素真轻轻地啐了红鸯一口,但心里却满是喜悦,不知丈夫收到这封信,会怎么想。这一刻,原本熟悉的闺房,却显得如此陌生,只有临淄王府才是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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