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唐音阁 > 陈士允素真 > 第104章 争吵
 
陈士允的声音虽轻,听在皇帝耳中却像雷霆一样,他的神色开始变化,变的非常难看。陈士允已经对皇帝行礼:“陛下,臣这一生,从不愿为任何事求别人,唯因臣妻。陛下,臣知道陛下的猜忌……”

“住口!”皇帝的袍袖长长一拂,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推下去,石皇后有些焦急地对皇帝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吴王或许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他认为,朕在猜忌他,朕在猜忌自己的手足兄弟。”皇帝尖声叫着,虽然皇帝的确是在猜忌,可是皇帝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的猜忌被人说出来,特别是被自己的弟弟说出来,这完全是在抹杀为天子的尊严。

“陛下!”陈士允已经对皇帝跪下:“陛下,臣只愿做闲云野鹤,和臣妻终老山林,陛下,您为何连这样的话都不肯相信?”

“住口,住口!”皇帝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就要拿起椅子往陈士允头上砸去:“你,你竟敢说这样的话,你可知道,你可知道,这样的话代表着什么?”

“陛下!”石皇后见无法劝阻皇帝,拉着皇帝的袍子下摆就跪下来:“陛下,这件事吴王只不过一时失口。”

“他才不是一时失口,他早有了不臣之心。”皇帝大声喝着,不臣之心四个字从皇帝口中喊出来,陈士允和石皇后都呆住,殿外的内侍宫女听到里面在吵架,想进来又不敢进来,只敢跪在殿外。

陈士允回头看着殿外跪的黑压压的人,对皇帝轻声道:“原来在陛下心中,臣和安平王是一样的。”

皇帝那声就是一样的将要出口,又生生咽回去,对陈士允道:“你给朕滚,你给朕在家中好好地反思,反思你的这番话,想想你到底有没有资格说这番话。”

陈士允对皇帝行礼,沉默地起身退出,走出殿外的时候,殿外内侍宫女依旧跪着,陈士允从跪的满地的内侍宫女之中穿行,一种忧伤在心上涌起,自己的兄长,竟是这样想自己的,不臣之心,当兄长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陈士允知道,自己和兄长之间的裂痕永远都没法弥补了。

“陛下。虽说吴王说的话不对,可是吴王也……”石皇后也瞧见外面跪的一地的人,但有什么办法,自己还要耐心地劝说丈夫,皇帝已经爆喝一声:“不要说他,朕,朕对兄弟们实在太好了,来人,拿酒来。”

“陛下,您在火头之上,千万不要再火上浇油了。”石皇后所能劝皇帝的,也只有这样的话,这让皇帝更为恼怒,走到殿外:“来人,拿酒来。”

跪在最前面的内侍想站起身,又看见石皇后不赞成的眼神,但内侍还是咬牙站起身,对皇帝道:“是!”

酒很快拿来,皇帝也没有去传下酒菜,拿着杯子就往里面灌酒,甚至于还嫌杯子太小,把杯子丢开,拿着酒壶就着壶口开始往下灌。石皇后站在一边,看着皇帝这副模样,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长叹一声。

陈士允回到王府的时候,宫中已经传来皇帝的旨意,命吴王一家,在下月初三之前,搬回京城,好一起过端午。

下月初三,离现在只有半个月了,而皇帝这道旨意,也是让陈士允不能违逆的。原本想说服兄长,谁知到了最后,反而触怒了兄长,陈士允长声叹气,内侍已经走进来禀告,镇远侯来了。

自己岳父来了,陈士允当然要出外相迎,虽然陈士允极力想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些,但镇远侯还是从陈士允眼中看出了忧虑,于是镇远侯对陈士允道:“传说,王爷和陛下今日在宫中起了冲突,竟是真的?”

“这件事,怎么连岳父都知道了?”陈士允十分惊讶地问,镇远侯看着陈士允:“吴王是陛下眼中的红人,你的一举一动,怎么会不传出来?”

“岳父快别说这样的话,什么红人,不过是……”陈士允觉得自己对岳父说这样的话的确有些不好,忙又咽下去了。

镇远侯认真地看着陈士允:“王爷,您和陛下是兄弟,您和陛下之间的那些事,我做岳父的并不敢说什么,可是小女她……”

“令爱的那个命批,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岳父,小婿就是因为这个,和陛下起了冲突。只是小婿没有想到,陛下对我,还是起了猜忌之心,而且这猜忌之心,很浓,很重。”陈士允的话语之中全是疲惫,这样层次的兄弟吵架,完全不是镇远侯所能插手的。镇远侯叹气:“说起来,还是小女连累了你。”

“我和素真夫妻恩爱,怎么能算是我连累了她?”陈士允摇头,妻子是那样好的人,那样的,让陈士允找不出形容词,况且妻子还在养伤之中,她的伤,又是自己连累的,夫妻二人已经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彼此缠绕,怎么分都分不开了。

镇远侯这会儿也想起素真的伤来了:“上一回你们回京回的匆忙,走的也快,我竟没有亲眼看到素真,还不晓得素真的伤情到底如何?”

“她的伤势还好,只是陛下已经降旨,要我们五月初三前回京,好入宫过端午。”陈士允没有隐瞒镇远侯,从此之后,如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就要结束,从此之后,就是……难过涌上陈士允的心头,当着镇远侯的面,陈士允又没法说出来,他只浅浅一笑,把泪收进眼窝。

陈士允并没在京城王府多待几天,第二天他进宫求见皇帝,这一回皇帝没有见他,但石皇后召见了自己的小叔子。陈士允看见石皇后就对石皇后行礼:“臣昨日冲撞了陛下,深感不安。”

“吴王请起。”石皇后还是和往常一样和颜悦色,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陈士允站起身时,石皇后已经笑着道:“还有几天吴王阖府就要入京,从此我就能和吴王妃常常相会了,想起来就让人欢喜呢。”

“娘娘,您……”陈士允很想开口问问石皇后,到底对皇帝这决定做什么想,但话到嘴边就咽下去,石皇后是自己的嫂子,是皇帝的妻子,她只能站在皇帝这边,永远不变。

“吴王妃当年和我相处的很好,现在也不例外。只是这三年我们都没见过几次,十分想念。”石皇后的话并没出陈士允的意料,陈士允再次对石皇后行礼,又说了几句套话,也就告退出去。等陈士允走了,石皇后的神色才发生变化,不管皇帝诏陈士允一家回京是为的什么,一定不能让皇帝再生出杀弟夺妻以验证预言的念头。

陈士允并不知道石皇后的脑中已经想的那么远,他走在宫道上,皇宫的景象是陈士允非常熟悉的,记得儿时,陈士允特别想知道,宫外是什么样子,等到大了,能出宫建府了,陈士允才晓得,很多时候,就算离开了这个圈子,还有另一个圈子,圈子套圈子,永远不得自由。

何时才能真正得到自由,陈士允很想仰天长叹问一声,但也晓得天不会回答。一群小宫女从陈士允身边跑过,还是跑出去很远,陈士允才听到小宫女们的议论:“啊,那个是吴王,我们竟忘了行礼,也不晓得吴王会不会生气。”

“他没叫住我们,想来不会生气,快走吧,我们还要去采牡丹花给贵妃做装扮呢。”小宫女们跑的很远,陈士允回头看着她们的背影,在宫中,只有这样入宫不久的小宫女们,才能有这样轻松的心态。

等再过些年,人人都是一副规规矩矩不多说一个字的样子,如同是一个嬷嬷们教出来的。

“吴王,宫门快要关了。”内侍在旁恭敬提醒,陈士允伸手重重地搓下脸,不管如何,自己都要面对,否则就会被嘲笑。

陈士允回到山庄的时候,苏嬷嬷出来迎接,一看到苏嬷嬷的神情,陈士允就知道,苏嬷嬷也已经晓得了皇帝下诏要他们全家回京的消息,而苏嬷嬷在宫中那么多年,想的只怕比陈士允想的还要远。于是陈士允对苏嬷嬷笑着道:“嬷嬷,您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小朱嫂子惹您生气了。”

“你啊,这会儿还和我说这样的话,想要瞒我吗?”苏嬷嬷有些气恼地说,陈士允笑了笑,神色还是那样忧虑。

苏嬷嬷已经拉着陈士允往山庄里面走:“王妃已经知道了,正在里面等您呢。”

妻子,又要跟随自己去面对风波了,陈士允心中闪现的是对妻子浓浓的歉意。走进屋子,就看见素真靠在窗前,春英春燕两个人正在那收拾东西,所有的箱子都已经打开,各式各样的衣衫料子首饰,都要被放进箱子里。

“这是要搬家吗?”陈士允努力让语气变的轻松些,素真对陈士允做个手势:“轻点,儿子在睡呢。”

“儿子在睡你还折腾这么些?”陈士允坐在妻子身边,环顾着这间屋子,虽说没有京城王府豪华,可是这是陈士允住过最舒服的屋子了。现在,就要离开了,从此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将不再有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