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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夜央城夜央溟王 > 第49章 雨庭信步
 
白府大厅内,白卓翯正认真听着四人细细讲述事情的经过。

只见他神情专注,频频点头:“原来如此,说来岂非还多亏了若姒姑娘那平白挨的一下。”

“那自然!若是这次夜央找到了双亲,我肯定是最大的功臣!”若姒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若姒姐姐你说这话还太早了吧,说不定这字条的主人不是阿央姐姐的爹娘呢。”小石头刚好自后庭入厅,手里又拿了一碟花糕,而阮公主随在他身后。

“小石头,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很不希望你的阿央姐姐找到亲人呢?”

“我…我才没有!”小石头急忙否认,顺带塞了个花糕到若姒嘴中:“若姒姐姐你还是多吃东西少说话吧!”

众人这几日天天试吃小石头的花糕都已成了习惯。若姒艰辛地咽下去后思索了一下,道:“嗯,终于没有前几日那么甜腻了。”

“听说小姒帮夜央姑娘找到亲人了。你们聊得这么开心,我们在后厨都听见了。”阮公主转头温柔地看了看若姒,接着又看了看夜央。

“阿姐,看!这就是我找到的字条!”若姒当然不忘在阮公主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立下的“丰功伟绩”,可阮公主接过字条后,脸色却有些发白。

“我也想看!”小石头给众人分发了花糕后连忙凑过来:“盼—女—归—来—许—家——”

小石头还未念完,只见阮公主面色惨白,一手支头,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坐在对面的夜衣慌忙站起身来,走到了她面前急切地询问,而其余几人也都围了过来。

“我…没事……大概是这两日在后厨呆得太久,有些疲倦。”阮公主虚弱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恐慌。

此时白卓翯也大步跨了过来,穿过众人来到阮公主的座椅旁,伸手小心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镇定地转身对着其余人道:“这是阮儿的旧疾,我扶她回屋休息一会就好,你们不必担心。至于夜央姑娘的事,我会即刻吩咐人去找这许家双老。他们不是阮水之人就是附近村落之人,这两日应该就会有消息,还请你们暂在府上静候两日,切勿太过心急。”

临走前,他特意看了一眼夜衣,嘱咐道:“小衣,这两日你就代我好好款待你的朋友吧。”

“白大哥放心,还望阿姐早点康复。”

几人目送着两人进入后庭,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难道只有我觉得……方才白大哥对阿姐的称呼有些不妥?”若姒还是没能抑制住心中的好奇。

“白大哥长阿姐几岁,又是姐夫的大哥,如此称呼并无不妥吧。”夜衣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却一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迟迟没有转身。

“可是刚才白大哥看公主娘亲的眼神……”

“你看,小石头都看出来了!我打第一天起就觉得他们的关系有些不一般!”若姒如同发现了某个惊天秘闻一般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夜衣没说话,也不知是不想说,还是没听到。

“若是说卓翯大人对阮公主的称呼有些不妥,不如说阮公主对卓翯大人的态度更加不寻常。公主殿下对王爵大人似乎有些过于客气。”白羽突然说话,倒是把若姒吓了一跳。只见他与夜央对望一眼,两人顿时心照不宣。

似是无奈,夜衣转过身来对着他们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你们非要这般追问,我也只好说了。最初与阿姐订亲的本是白大哥,而且亲事乃是白大哥亲自到皇爵陛下面前提的,可后来阿姐却是死活要嫁给白二哥,皇爵陛下只好依了,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甚清楚。这件事既可谓是白家的家事,也可谓是皇家的秘闻。你们好奇,大略知道一点也罢,若是深究怕是指不定引来什么祸端。”

“哇,那几年前姐夫离世后,阿姐和白大哥两人独自在府上,这……”

“不可胡说!”一向温润的夜衣竟然发怒了,此话一出顿时震住了几人,怕是连若姒都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衣哥哥还有这样的一面。

“衣哥哥,我、我瞎说的,你不要生气嘛。”看着有些陌生的夜衣,若姒几近要哭出来。

“且不说这句话传到夜央城内皇爵陛下会怎么想,即便是传出这白府外,阿姐和白大哥都会性命不保。皇家之事,岂容你非议!”

经夜衣这么一提,几人才想起这里是阮水村。入村时船夫就曾说过,阮水村最忌讳此等事,哪怕是谣言,怕是被人听了去也得沉河。

夜衣说完拂袖而去,若姒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方才的一时口快,只好默默跟在他后面。小石头无奈地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也准备回房歇息了。这几日他不知是不是学做花糕有些太累,总是很早就困了,夜里倒也睡得熟。

“白二哥离世后阮公主和白大哥两人无染,这点我倒不怀疑。只是既是如此,那夜衣还在隐瞒什么呢?”听了夜衣的解释,夜央反倒是更加疑惑了。

白羽对她摇摇头,平静说道:“别想了。正如他所说,此事勿要深究。”

黎明时分,天上降下淅沥的小雨,打在秋风吹落的黄叶上,乌云掩住了缓缓升起的朝阳,天色阴沉。众人都纷纷吹灯就寝,而白府书房依旧亮着的火光便显得有些突兀,房内传出一男一女的声音犹如风雨中的窃窃私语。

“大哥,如今该怎么办?这几年我夜夜惊心,只盼当年之事无人再记起,可如今竟又被翻出。”阮公主双手掩面坐在案前,满心惶恐。

白卓翯面上虽沉着,但他来回走动的脚步泄漏了那一丝不安:“真没想到这许家双老还是惦记着当年之事,如今还明着写在了纸上。”

“人死却不见尸,他们自是难以放下。我也没想到他们竟敢将此事写下抛入星河舟,而如今偏偏又落到了小姒他们的手中。到时他们找到人,一问事情的来由,家丑也就罢了,若是再追究其它,我怕——”

“你先别慌。如今之计也只好先拖着,然后再找个时机将人转移。府上现在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个安全之地。好在你用糕点让他们夜夜安然入睡,倒是再没有闹出什么。”

房内两人相视无言,眼中尽是惆怅,可不知正在此时此刻,门外正站着两人也正一动不动地僵持对视。过了一会,只见其中一人侧了侧脸,暗示对面之人离去,两人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两人信步于无人的庭院小径上,步子不急不缓,仿佛是相约出来散个步而已。

“看来我低估了皇子殿下,没想到殿下的身手如此矫捷。”雨似乎下大了些,可白羽似乎一点没有要避的意思。

倒是夜衣主动将手中之伞往他那边移去,作势替他遮雨:“作为皇子,一点简单的功夫还是要会的,但这种班门弄斧的功夫自是远远不及大人。这不,我刚过去就被发现了。”他又变回了往常的样子,似是笑言又暗藏他意。

“只是我不知道原来大人还有偷听他人家事的爱好,实在是大开眼界。”

“你在帮白府隐瞒何事?”白羽说着,身子却往一旁移了一步,与夜衣伸过来的油纸伞正好错开。

见他不领情,夜衣只好无趣地收回手,顺带拂去了落在肩上的水珠:“我?方才我可只是与你一块在门外听了个热闹而已,你何曾看到我进去通风报信?”

“你们的秘密我不关心,我只是来确认这个凭空出现的许家双老。”

“哦?如此的话,你大可放心。他们只是个意外,你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和夜央有半点关系。”

“如此最好。”说完,白羽便准备离去。

“大人留步。你这话听上去可不似字面意思那般简单。”夜衣笑得有些嘲讽,看着他道:“要知道,夜央的去留不过是那个人一念之间的事。兴许明日便会有人来将她领走,你这般紧张莫非是不舍?”

“与你无关。殿下还是多多关心自己的事,早日下了决定,你我立场也好分明。”

“多谢大人金言。那我在这里也奉劝大人一句,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插手,若是阿央把不该捅的事捅了出来,对她对你对白家甚至对整个阮水村都没有好处。”

白羽点点头,刚一转身,身影便消失在了雨中。

夜衣一手撑伞,一手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折扇,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一挥,顿时落下的雨滴都如同有了灵性一般朝着白羽身后追去,可惜白羽身形太快,雨水行至一半便失去了气力,齐刷刷地落下,压弯了径旁的一片不知名的野花。

“还差一点,不过倒也快了。”他的声音如此温柔,瞬间便淹没在了雨中。

接下来几日,秋雨连绵不断。虽一直没有许家双老的消息传来,但白卓翯让他们静候,夜央也不方便擅自出去找寻。她是不急,可把若姒急了个半死。

“哎呀,这阮水村是请了龙王吗,天天下雨!你们看这庭院里的花都要蔫了!”自己好不容易立了个功如今却没了下文,又不能责怪白大哥,若姒只能站在屋檐下指天而骂。

“若姒姐姐,你别急啊,坐下来吃块花糕静静心吧?”

“这花糕你怎么还没有做厌啊?我吃都吃厌了!”

意识到这个时候若是再说点什么,指不定就要引骂上身了,小石头决定不再做无谓的尝试。

“衣哥哥,就算我们不去找许家双老,我们出去逛逛总可以吧?这整天闷在屋子里也太无趣了!”虽说夜衣隔日便跟个没事人似的,但是若姒现下跟他说话还是不敢如从前那般放肆,撒娇时的语气都有所收敛。

夜衣此时正端着本书研读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中的折扇:“雨下得如此之大,若是出去淋着了,病了不说,你还不得在床上絮叨个几天?”

“说的也是,可是……哎!”千万怨念最后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本在对着秋雨发呆的夜央突然回过神来,随口便提了一句:“茶楼听戏该是不打紧的。”

就这么随口一提,若姒立刻容光焕发:“对对对!我记得之前逛集市的时候路过一家茶楼,里面有个戏子唱得可是一绝!”

“我怎么记得你往日在夜央城的时候是不喜听戏的?有次我和若廉大人都走到戏楼门口了,最后却是被你拉着去游湖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若姒连忙招呼着白府的家仆们拿来雨披和油伞。

下人们来到夜衣面前,他却没有起身:“你们去便好,我还是替阿央在这里等着白大哥那边的消息吧。”

夜央本想劝他一起,可又想到几天前的事,一下明白了他大致是不好离去,便也没有多说,只点头谢过便和其他人一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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