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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重生七零之花好月圆 > 重来一次
 
一九七七年四月

春夏交接之际,夜晚的气温忽冷忽热,有时热的恨不得光着身子,有时又需要盖一条薄被。

白月倏地从梦中醒来,她坐起身,紧紧攥着被单一角,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碎花被单,眼里划过惊讶,她这是,回来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闪过前世的种种。

一九七六年,白月和男知青邵英华谈起了恋爱,一九七七年年初,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

下乡到白家村的知青们纷纷罢工,不干农活,找了各种关系要高中课本和参考资料,只为埋头苦读考上大学,重新回到城里。

当时,她和邵英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看到知青们都想回城,她误以为邵英华也是这样,想要‘抛弃’她回城。

加上‘好友’的挑唆,她气急找了邵英华大闹一顿,回家便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就住到知青点,守着邵英华。

是了,没错。

白月睁开眼,看着桌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苦笑了一声,她应该就是重生到了这个时候,住到知青点的前一天。

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棱洒下一片清辉,她直愣愣地看着房梁,心里百味交集。

前世,她住到知青点后,每天都缠着邵英华不让他看书,在这样的情形下,虽然与梦想失之交臂,邵英华还是考上了次一等的大学。

考上大学之后,邵英华正式和白家提了亲,两人结了婚,但她依旧疑心重重。

因为在她心里,自己只是个乡下妹,而邵英华是个大学生,自卑之下,她做出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她不仅跟着邵英华去了城里,还神经过敏地盯着他不许跟任何一个女同学说话。

每天跟着他上学放学,邵英华在教室里上课,她就搬了个小凳子在外面守着,还被大学里的保安赶了出去。

如此这般,她的疑心病一天比一天重,邵英华念书了她盯着女同学,邵英华工作了她盯着女同事,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

想到这,白月真想给从前的自己一巴掌。

她伸出手,放到脸颊旁,又慢慢放下去,心里的万般苦突然涌入一丝甜。

即便是这样,那个男人依旧对自己不离不弃。

只可惜两人夫妻缘浅,在她一次次的消磨之下,夫妻感情有了隔阂,甚至到了四十岁,两人也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她心力交瘁,不到六十头发就白了多半,甚至查出了癌症。

病床前,那个男人风华依旧,他在国外开会到一半就急匆匆地赶回来,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担忧。

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邵英华握着她的手,哭的像个少年,泪水浸湿了她的掌心。

直到这一刻,白月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

透过月光,白月仔细地观察着重新变得细嫩白皙的手掌,嘴角上翘,眼神慢慢坚定。

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响起,白家村开始了一天的喧闹。

半上午,白母喂了鸡,从鸡窝里摸出一枚鸡蛋,在灶房做了一碗红糖鸡蛋,推开了白月的屋门。

屋里,白月早早就醒了,或者说,她一夜没睡。

白母将红糖鸡蛋放在桌上,看着旁边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动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

白月看见进屋的白母,压下眼底的泪意,喊道,“妈!”

几十年不见,这个时候的白母依旧年轻,农村人生孩子早,白月今年十七岁,白母当年也是十七八岁就生下了哥哥白勇,又过了三年生下了白月,是以现在还不到四十。

白母伸手替她将发丝捋到耳后,满眼都是爱怜,“醒了?吃点红糖鸡蛋。”

白月昨天跟家里人闹了一天,滴水未进,现在胃里空空如也,早就饿的不行,她也不跟白母客气,端起红糖鸡蛋,一饮而尽。

碗里放点红糖,用热水一冲,再打上一个鸡蛋,用筷子搅成蛋花,喝进嘴里又香又甜。

看着女儿喝完了红糖鸡蛋,白母肚里的话绕着肠子打了几个弯,才道。

“乖囡,听话,那知青点就不去了,邵英华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他要回城里就让他回,村里那么多好小伙,就不信没有一个能配得上我家乖囡的。”

昨天白月跟白父置气,父女两个大吵了一架,惹得左邻右舍看了热闹,白勇气急之下甚至说出要去抓邵英华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回城的话。

思及此,白母心里给邵英华又记上了一笔。

白月看看白母的神情,就知道白母心里在想啥,她微微一笑,将桌上叠好的衣服重新收回箱子里。

“妈,我不去了。”

“真的?!”

白母眼里划过喜意,自家女儿自家知道,白月一向是个倔脾气,决定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现在见她轻轻松松地就答应不去了,白母惊喜之余又有点不敢置信。

“嗯。”白月拍了拍白母的手,眼神坚定。

见女儿真的这样说,白母才长出一口气。

“而且,现在只是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又不是真的确定了恢复高考,再说了,我相信英华。”

白月有前世记忆,知道今年十月份会宣布高考恢复的消息,但是白家村里的村民和知青们却不知,也有人一度以为这是假消息。

白母看着一脸笑意的白月,还想再劝她几句,屋外就传来了一个娇俏的女声。

“月月,你在家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白月神色一凛,暗暗攥紧拳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听见白月的回应,周品兰推开门,见母女俩都在屋子里,她敛去眼底的惊讶,“婶,你也在啊。”

她梳着两根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头发捋得整整齐齐,一点也不毛躁,精致的五官让这屋里一下就亮堂起来,除了皮肤有些黑,倒是个十足的美人。

听到周品兰的话,白母点点头,面色平静。

白月垂下眼睑,“妈,你先出去吧,我跟品兰聊会。”

即使现在不让白母出去,周品兰也会找机会支开白母,倒不如顺了她的意,还能省点功夫。

听到白月让白母先离开,周品兰弯了弯眼角,揽住白月的胳膊,“是啊,婶,我跟月月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要讲。”

白母看了女儿一眼,又看了周品兰一眼,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见白母真的走了,周品兰才自顾自地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面上带着担忧,握住她的手,“月月,你还好吧。”

白月抽出手,理了理衣角,“我没事。”

“那可太好了,昨天听见你和白叔吵架的时候,我可为你担心了。”周品兰对白月抽手的动作不以为意,只当她是迁怒。

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担忧,仿佛真的为白月感到担心。

白月心底划过一丝冷笑,前世,就是在周品兰的不断撺掇下,她才会干出这么多不理智的事情,也因为她今天的一番话,自己才真正下定决心去了知青点。

周品兰余光看见桌上的空碗,碗里还剩了一些蛋花,又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味,嘴角微微下垂。

白家是十里八村的殷实人家,日子比她们这些下乡的知青好过不知道多少。

就说这红糖鸡蛋,也不是户户人家都吃得起的,能隔几天吃一碗的,也只有白家这位娇宠的‘大小姐’了。

白家人疼她,从小到大都没让白月做过什么农活,一双手养的又白又嫩,跟豆腐似的。

反观自己呢,从繁华的城里下到这个偏僻的小乡村,每天都要做农活不说,晒得黝黑,吃的也只是很普通的大锅饭。

再说住的,所谓知青点,也只是白家村用来安置知青的临时地点,随便修了几间土坯房屋,还要好几个知青一起睡大通铺,夜里伸不开腿,还得忍受其他知青的呼噜声。

白家是新修的瓦房,白月自己一个人就住一间房,屋子敞亮,墙角放了一个木箱子给她装衣物,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放了几朵绢花,还有一对罕有的银丁香耳环。

衣食住行,她一个城里人,样样都比不过白月这个乡下妞。

想到这,周品兰心里就止不住泛酸,怎么也笑不出来。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了。

周品兰有确切消息,一定会恢复高考,到时候她一定可以考上大学,重新回到城里,做城里人。

至于白月嘛,就做她土窝窝里的金凤凰吧。

周品兰心里的酸变成了甜,重新绽开了笑容,“月月,上次你不是说喜欢蓝色嵌小花的头绳吗?我叔叔是城里工厂的工人,他写信跟我说,城里工厂的女工们头上戴的就是这种头绳,可好看了。”

白月静静地看着她‘表演’,配合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见此,周品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真的,我叔叔还跟我说,厂里的女工们可漂亮了,他还让我考工回去,可是,我想上大学。”

说到这,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你说,会不会真的恢复高考啊?如果可以上大学……大学里的女学生该有多漂亮,肯定比厂里的女工还要漂亮。”

周品兰的眼里流露出真情实意的羡慕,看到出来,她真的很想上大学。

她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旖旎都甩了出去,看着白月,眨了眨眼睛,又说了一堆城里有多好,大学有多好的事。

等到白月的脸色渐渐变差,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看着周品兰离去的背影,白月冷嘲,前世她看不穿周品兰的伎俩,但是重活一世,她的阅历也不是现在尚显稚嫩的周品兰可比的。

周品兰虽然话里一句都没提到邵英华,但她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勾起白月心里的怀疑。

毕竟,城里这么好,大学这么好,大学里的女学生多漂亮啊,她这样的乡下人怎么比的了。

考上大学回城的邵英华,能经得住这些诱惑吗?

若是原来的白月,心里自然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但是,她紧了紧拳头,掌心似乎仍有湿热感,仿佛那个男人的眼泪仍残留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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