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若瞳还沉浸在一种强烈的震惊情怀中时，凌杰又开始了述说。
“其实，人类的本性真的是很自私的。再丑陋悲惨的事，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人就总是习惯于冷漠和无动于衷。
“你说得很对，我的确挺令人羡慕的。虽然我见识过人世间最悲惨的人间地狱，但我自己的确一直生活在安逸之中。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默宸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和高高在上的地位而羡慕他，但我却知道，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他是我。
“与他相比，我幸福得就像是生活在童话里的王子。而他的世界，从他一出生就是混乱而黑暗的。”
许若瞳诧异于凌杰突然就将话题转到了凌默宸的身上。
“为什么这么说？他……他有什么很不幸的事吗？”
她很早就知道，凌默宸是生活在一个缺失了父爱和母爱的环境里。
对一个孩子而言，相比拥有爱他的父母，物质环境相对而言倒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就这点而言，凌默宸的确是很不幸的。
然而，她感觉凌杰的意思却远非如此。尤其他的话，是在他们刚刚正提到卢旺达种族屠杀这种悲惨事件之后，突然说出来的。
凌杰仿佛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许若瞳。
过了很不短的时间，他才终于长叹了一声，轻轻地“嗯”了一声。
许若瞳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加快，她几乎是屏息静气地等着凌杰继续说下去。
“瞳瞳，你能想像一个七岁的孩子杀人是什么感觉吗？”
许若瞳的脑子“嗡”了一声。
杀……杀人？七岁的孩子？什么意思啊？
她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
“默宸七岁那年，杀了人，而且，他杀的是成年的男人！不是一个，是两个！”
许若瞳的脑子，立马就当机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凌杰看许若瞳像是缓过来一些了，才继续开说。
“事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我并不清楚。我也没敢问他，只是问过我妈几次。每次我问这事时，我妈都是紧张地东张西望，看有没有别的人听到。
“但是，关于这件事，我妈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对我说。不过，有几次我偶然从我爸和我妈的对话中偷听到，默宸是因为被绑架反抗，出于自卫才杀的人。
“因为默宸只有7岁，又是出于自卫才杀的人，另外，你也知道，我们凌家很久以前，就挺有人脉的。所以，默宸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来自法律方面的惩罚。而且，为了默宸的成长，这件事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至今都没几个人知道。”
虽然缓过来了一些，但许若瞳的脑子还是不太好使，凌杰的话，她只对两个词有比较深刻的印象。一个是“绑架”，另一个是“自卫”。
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听一个故事，还是在听一件真实的事件。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凌默宸这个人太冷漠、太令人难以捉磨。即便她与他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她也依旧很难猜测他的心事。
她一直以为，这是凌默宸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一个与父母的正常关系，造成的一种习惯性隐藏自己情绪的性格使然。哪里想得到，他居然会有那么可怕的经历。
杀人？
哦不，别说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杀了人，恐怕杀人那瞬间的经历，也会是他一生的噩梦。
她的脑子还处于一种一锅粥的状态时，凌默宸又叹了一口气。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默宸杀人那天，居然还是他的生日。你能想像吗，这对一个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许若瞳的脑子，咣铛一下，又当机了。
凌杰难过地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地道：“所以，从那年以后，默宸就不再过生日了。直到这几年，或许是时光冲淡了岁月的痕迹，他才又重新开始过生日的。”
许若瞳的脑子已不能思考，只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我是说，关于他……他杀人的事，你还了解些什么别的吗？”
凌杰微微地摇了摇头。
“那一年，我也才只有八岁而已，像这种事，大人是一定不会对我这种小孩子说的。而且，这件事一直是凌家的禁忌，别说是对外人，就是在凌家内部，也没人敢提。”
“那你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凌杰凝视着远方那轮残阳，有些感叹地道：
“或许，我是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因为，我发现这两年默宸好像有些变了。他眼中的阴郁好像少了一些，笑容却好像多了一些。我想，这或许与你有些关系。”
许若瞳有些讶然，“和我？怎么会？”
凌杰扭脸冲她笑了笑。
“你别自谦，我没有乱说。默宸出国后有十年多一直没有回国，但那十年，我偶尔会因为各种原因去美国看他。所以，我能大概地了解一些他的状况。这两年，尤其是最近一年，他的改变挺大的。难道，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怎么会没感觉？
许若瞳当然能感觉到凌默宸这一年来的变化。他的确是温柔了许多，笑容也多了不少。
只是，这一切真的是因为她，而有的吗？
“凌杰，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凌默宸他小时候的事啊？”
话一问出口，许若瞳就觉得自己真是傻。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要离开凌默宸，又何必还要关心他呢？还要特特地去了解他的过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吗？
许若瞳，你就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她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
凌杰朝着远方面积越来越小的残阳咪了咪眼，一副陷入了回忆中的模样。
然后，他开始讲述与凌默宸儿时的种种回忆。
“我印象里，默宸从来就没有像孩子的时候。在我们这群孩子里，他的年龄其实算是小的，但我们却没有一个人，敢把他当最小的来看待。相反，大家基本上凡事都会听他的。”
许若瞳插话地问：“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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