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汉尼拔将那块肉咀嚼之后咽了下去, 威尔的喉结不由上下滑动。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反胃感席卷了他。威尔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立刻吐个昏天黑地。
但是很神奇的, 他不仅没有立刻吐出来, 还非常清醒理智的问了一句：“味道如何？”
汉尼拔含笑望着他，带着几分邀请道：“要尝尝看吗？”
一个看上去充满善意的笑容，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对威尔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一瞬间，威尔所有的理智如同被洪水冲垮了的堤坝，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卫生间，然后难以自控的吐了起来。很难说清楚, 这份恶心是来自宇宙生命, 还是属于威尔的那部分灵魂。
但不管是来自什么, 威尔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将肠胃都给吐出来了。
这一刻, 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些前三个世界认识的人, 以及他们带给他的关于对人类的认知与道德。
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当然难以承受这般的折磨，在心理、生理双重不适的影响下, 威尔似乎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徒然升高的体温了。
跟着进来的汉尼拔还不知道此刻威尔的身体状态，他一向是个有洁癖的人, 换了别人在他用餐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敢保证对方绝对见不了几次太阳了。
但是做这事的人换成是威尔，比起厌恶、反感, 汉尼拔反倒更觉得有趣。
他没有丝毫嫌弃的走近了威尔，带着关切的拍了拍威尔的后背, 状似不经意的问：“今晚的食材让你不满意了吗？”
近距离的贴近, 让汉尼拔感受到了威尔身上撒发出来的, 不同寻常的热度。
有那么一瞬间，汉尼拔的心脏似乎不规则的跳动了几下，但还没等他抓住这份情绪，这份情绪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份情绪不像是他年幼时无能为力的愤恨，也不像是处理“食材”时的餍足，至于像什么，汉尼拔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
不过不管这份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它终究还是影响了汉尼拔，他放弃了那些拐弯抹角，转而近乎直白的问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餐盘里的肉类是什么？”
汉尼拔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威尔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那块切开里面带着血丝的肉，他不由吐的更加厉害了。
这样的威尔，自然是无法回答汉尼拔的问题的。
汉尼拔也没有继续追问，他放过了这个问题，也没有继续追究现在的威尔。
不过有些东西也许可以逃过一时，但终究是逃不过一世的。
看到威尔不再继续呕吐之后，汉尼拔将他打横抱起，走向自己的卧室。
尽管威尔是个二三十岁的大男人，但是过去那些颠沛的经历，让他虽然穿着衣服看起来挺正常的，但衣服下面的身体堪称瘦骨嶙峋。这般经年累月败坏的身体，哪怕是汉尼拔，一时之间也养不回个正常的状态来。
威尔过度的消瘦，加上汉尼拔本身身体素质的出众，导致汉尼拔一路将他抱回自己的卧室，身上连滴汗都没有出。
虽然汉尼拔只是一位心理医生，但是治疗个发烧还是不难的，而且他这里基础的医疗设备，还是准备的挺全面的。
在给威尔量完体温、输上液之后，汉尼拔静静的站在床边上，看着那个闭眼装睡的人。
能够让威尔有那样剧烈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汉尼拔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过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威尔怎么会知道呢，想到威尔自从“清醒”之后表现出来的样子，汉尼拔只觉得对方像是一个谜团一般，似乎他永远都不会对其失去兴趣。
有人说，好奇是爱情的开端，可实际上，好奇也是一些深刻羁绊的开始。
尽管他们的羁绊早就开始了，但这一刻的好奇，终究还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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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威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汉尼拔的及时输液，加上后面还给他吃了对症的药物，现在醒来的威尔已然退烧了。
不过昨天那一顿折腾，再加上当时威尔不仅什么都没有吃，还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现在威尔是真的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但是饿归饿，只要一想到昨天汉尼拔吃的东西，威尔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对方餐盘中的肉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肉，但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威尔相信自己的感觉。
尽管对于宇宙生命而来，吃人似乎不算什么，但也许是因为已经四世为人。虽说前三个世界结束后，他都被抽走了感情与记忆，也从未改变过自己混乱中立的阵营，但是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发生了变化的。
就好比现在，那种在宇宙中不足为奇的现象，在这里哪怕只是想象，都会让威尔感到不适以及难以接受。
就在威尔想东想西的时候，汉尼拔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
白粥的清香，让饥饿的威尔不由将视线移了过去，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端着白粥的人时，一瞬间，他似乎突然就不饿了。
倒不是说他觉得汉尼拔在白粥里面放了什么，而是只要想到汉尼拔可能做了什么，他就……
说真的，威尔都不知道自己的道德素质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难不成自己在这个世界，应该拿的是悲天悯人的圣人剧本吗。
似乎看出了威尔的想法，汉尼拔却并没有安抚对方的意思。
尽管相处时间还没有多么长，但已经足够汉尼拔对入住威尔身体的灵魂，有一个大体的认识了。
有的时候，你与某种人相处，就像是跳探戈一样，互相拉锯、有进有退。
而有的时候如果你一味的后退，对方不会觉得你很贴心，反而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会进而“蹬鼻子上脸”，或者说“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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