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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暴躁小侯爷 > 第0050章
 
  元月丙申日,清晨。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仅在天边浅浅挂上了一丝鱼肚白。

  本就呵气成冰的长安,在这‘夜班’时分更冷了。

  皇宫外,公候朝臣皆聚集在宫门前,将双手互相藏在衣袖之中,微微打着寒颤。

  与往日上朝时不同,宫门前没有了互相交谈的声音,所有人都低着头,如木雕般等候在宫门外。

  而让他们如此静默的罪魁祸首,正列队把守着皇宫的围墙。

  饶是百般记恨,纵是万般愤怒,他们身上的黑甲赤袍,以及屹立在宫墙之上的巨弩,都足以让任何不满者闭嘴。

  长安,北军!

  汉室军队目前为止,唯一一支有资格,以高祖刘邦所做《大风歌》做行军曲的部队!

  或许换个说法更好理解:北军之于汉室,等于工农红军之于图朝。

  绝对忠诚的部队!

  用后世的话就是——根正苗红。

  公候大臣就这样在宫外等了半个多时辰,宫墙上才穿来嚎叫声:“卯时到,开宫门。”

  话音未落,一位老宦官来到宫门外,仰头对宫墙上的北军将士道:“陛下口谕:北军将士撤下宫墙,留常日之守卒即可~”

  闻言,一名头戴高羽铜盔的将官从拱墙上走下,略一拱手,便沉声道:“可有虎符为证?”

  老太监赶忙从怀中取出半块玉制虎符。

  那将军恭敬接过,仔细与自己身上的半块铜符比对查验,才将虎符奉还:“末将谨遵陛下御旨!”

  老太监笑呵呵的点点头,走向宫门外,心中不忘吐槽:“陛下果然没说错,此僚就是个死脑筋···”

  老太监自刘启为太子时,就已经进东宫侍奉刘启了;在公众不说位高权重,起码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就是刘启的嘴。

  方才刘启命他前去接触宫禁,却郑重的将那块高帝所筑之调兵虎符交在了他手上,这让他大为惊讶!

  吓得跪在地上不敢领命,就听天子刘启呵笑道:“中尉岑迈,那可是能跟我伸手要兵符比对的人···”

  且先不提,老太监身为刘启亲密心腹,根本不可能假传圣旨。

  关键是,玉制虎符,全天下仅此一只!

  这还比对个锤子···

  来到宫外,老太监像个机器般,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到宫门一侧,唱喏道:“卵时已到~百官入朝~”

  话音刚落,宫门外的数百朝臣便涌入皇宫内,走到未央宫正殿;解下佩剑,脱下鞋子,低头走到殿内自己的位置。

  待等细碎的走动声完全停止,百官到位,先前那个老宦官出现在御座边:“陛下驾到~跪~”

  殿内众臣哗啦啦跪倒一地:“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福。”

  刘启脸色不复往日般淡然,虽然看不太明显,但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皱眉,只能说明:他真的很生气!

  气到连几十年的养气功夫,都压不下心头的怒火。

  龙行虎步走到御座前,并没有坐下,也没有开口,就这么俯瞰着殿内众臣。

  皇帝没让起身,大家伙儿也不敢起来,就这么低头跪着,等刘启开头。

  过了足足一炷香,御阶左侧首位的丞相申屠嘉都快要晕厥,刘启才开口道:“起来吧。”

  起来,不是平身···

  朝臣心中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昨日之事,已是让陛下顾不得朝堂礼法了···

  申屠嘉在身旁宦官的扶持下艰难起身,顾不上酸涩的膝盖,硬着头皮出班,颤声拜道:“陛下方才之语不合祖宗礼法,还请陛下自省···”

  顿时,朝中百官都将震惊的眼神洒向申屠嘉!

  让皇帝认错,有种!

  申屠嘉面色严肃,持着芴板的手却颤抖不止——他心中也是胆颤不已···

  但为了天下安定,他不得不这么做!

  赌,赌天子会低头!

  沉浮朝堂数十载,申屠嘉心里非常清楚:今天的早朝,绝对不简单!

  若是让陛下抓住这个机会,一怒之下强推晁错的削藩策,那龙颜大怒之下,朝堂只怕无人敢反对···

  必须先出手,把陛下那股心气打散!

  朝臣们心中则又是一番心思了:陛下到底会不会对丞相认错?

  如果认了···

  那以后,朝堂之上,尽皆周公姬旦那般的‘忠臣’了!

  刘启却并没有如朝臣意,讥笑一声,负手长叹道:“丞相是觉得朕错了啊···”

  闻言,申屠嘉再也站不住,突而跪倒在地:“陛下!”

  “老臣!职责所在!”

  言罢,便将头深埋,拜倒在地。

  刘启也不与申屠嘉多纠缠:现在的他,还没有强行罢相的能力和势力。

  若是再逼下去,申屠嘉一把年纪的,再出个什么意外,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摆摆手:“丞相所言之事,再议。”

  见此,百官心中一沉:陛下这次,只怕不可能低头了···

  许多蠢蠢欲动,芴板之上密密麻麻纂刻着字,想逮个机会出班上奏的大小官吏,顿时打了退堂鼓,悄悄将芴板藏回衣袖中,低着头,研究其地板上的纹路。

  天子刘启深吸一口气,再畅快的吐出:还没有那次早朝,让他心情如此愉悦过!

  百官福寿,丞相跪迎!

  爽!

  坐回御座,刚要开口,就见几位官吏接连出班:“陛下,臣等有奏!”

  一位御史满目决绝:“云中守布嫡孙毅,嚣扬跋扈,目无官府;私自囚禁上郡役卒,请陛下圣裁!”

  又一位一千石左右的佐官出班:“云中守布嫡孙毅,残虐成性,草芥人命;遣家奴于长安街头残害平民,请陛下圣裁!”

  刘启原本愉悦的心情,被这几人口中所言彻底驱散,复归狂躁。

  强忍怒意,刘启‘面色淡然’道:“可还有劾奏?”

  “一并报来。”

  见情况不妙,那些打了退堂鼓的人心中暗松一口气;已经出班的则后悔不已。

  正在他们不知该跪下请罪还是咬牙坚持时,御座右侧,公候外戚所坐之处,一道背影渐渐站起,如救世主般,重新点亮殿中几人的胆气。

  “魏其侯臣婴,有奏!”

  一位锦衣华服,看上去约末三十来岁的男子来到殿中,郑重拜道:“臣参云中守布嫡孙毅,目无君上、无人臣礼;秽衣污身而陛见!”

  “按律,当以大不敬论处!”

  得,罪名都给安好了。

  刘启胸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喷涌而出,拍案怒喝:“混账!!!”

  “尔等都要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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