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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楯山饰利藤井有人 > Episode 1-1 改变的命运之零点-1
 
在德国的北方,有一片四季寒冷的森林,名叫“冬之森”。

森林之中,天空长年未曾停止地飘散下鹅毛般的大雪。白雪将整个森林的植被都覆盖,而它们根植着的土地也早已因这从未改变过的冰封而变成了永久冻土,于脊髓上被刻入了冰霜。

这已远远超过人类对生活环境的忍受限度,无人问津这片森林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座森林中活动着的生物,正常想去也就只有比人类强大数倍的野兽了。

但事实却是,这里栖息着一个家族。

其名为“爱因兹贝伦”。

于是,在这极寒的森林之中,搭筑着极为强力的结界,将坐落其中的一座古典豪华而巨大的城堡彻底地从俗世的监视中隐藏了起来。

那城堡便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安居之地。

城堡的外墙和窗户上尽是飘雪累积成的白垢,只看着就让人很是发冷,但与外部的恶寒形成巨大反差的,便是内部那十分的温暖。

是的,温暖。因为壁炉中的木材正充分地燃烧着,将光亮和温度带给每个有人存在的房间。既包括每个小卧室,也包括富丽的厅堂。

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餐厅的桌子上自然已放着丰盛的饭菜等待有人来享用。看上去十分和谐,若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也只有两点。

第一——这饭菜实在是过于豪华了。各路山珍海味,不知还让人以为是哪个王朝的宫廷料理被重现了出来,实际却只是这个家族的一顿普通的晚餐而已。

第二——桌上有着如此丰盛的佳肴,作为享用者而坐在座位上的人却竟然只有一位老人。

老人外表上只不过年逾古稀,却其实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了至少两百年之久。他正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第八代家主,他的名字叫做“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Jubstacheit von Einzbern)”,但几乎没有人叫他这个名字,因为在接下家主这个位置后,他就一直被通称为“阿哈德翁”了。

他并没有立马进食,只是面无表情也无感情地静静坐在那里。

饭桌上只剩下一个家主——这是否是正说明着这个家族的生命已经处在风烛残年的时候了呢?

如果这个家族的运行效率因此而降低了倒是能够这么说,但爱因兹贝伦却并不是。这副景况已经持续了长达两个世纪,爱因兹贝伦也仍然稳定而高效地运作着。其制造人造人(homunculus)的技术在魔术协会也愈来愈享有盛名。

家主会如此孤寂,其缘由是这个家族其他的成员都沉迷于魔术的研究,连进食都不愿在同一张餐桌上进行了吗?

也不是。

只是因为除了他这个管理者之外,爱因兹贝伦其余的人口全都是人造人(homunculus)罢了。

人造人们将整个爱因兹贝伦的事务承包,同时又不停地制造着新的人造人将没了用处、被扔进坟场的人造人代替掉,这就是这个家族运转的方式。

或许会有人对此疑问:这也算是一个家族吗?

——从本质上来讲,爱因兹贝伦确实不应该被叫做一个“家族”。直到一千一百年前,“爱因兹贝伦”都只是一个魔术师们集体作业的工房而已。

作为实现了第三魔法的魔法使,其弟子们建立起来的工房而已。

魔法使。

这是一个与“魔术师”不同的,用以指代某类人的词语。被指代的两类人的差异也是从字面上就能看出来的:后者使用的是魔术,而前者使用的是魔法。

魔法是与魔术相异的存在——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之一。

魔术是耗费魔力,经由既定的规则和仪式,人为的重现神秘和奇迹的行为的总称。之所以称为神秘,是因为魔术需要常识外的、被隐匿的知识和其成果。虽然表面看上去魔术是万能的,但是基本上仍需满足等价交换原则,其发动和安定化需要耗费自然界和使用者所储藏的魔力,而且在结果上来说也可以通过现代技术达到同样的效果。

而魔法是与魔术不同的神秘,是与根源之涡直接相连的力量,是魔术师们追求的最终目标。魔法与魔术最显著的区别在于,无论使用多长的时间和多庞大的资源,现代技术都无法达到魔法所能达到的结果。

也就是说只要是凭借人力、物力、科技,并使用一定时间可以达成的事情使用魔力在短时间内达成的就算魔术。反之,就算费了再多的人力、物力、科技与时间都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能使用魔力达成了就是魔法。

当一个事象只要花费时间和资金就能实现时,即使它如何困难都不会被当做魔法。在人类的文明尚处于幼年的时期,所有的魔术都是魔法。不过伴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以人类之手所“能做到的事”增多了,而相对地魔法就减少了。

残留在现代的“魔法”,其数量相对于古老的神代来说已经变得非常稀少,只有仅仅的五个了。

【未知】——“开始”的第一魔法使“以前”变为可能,改变了一切。

【平行世界干涉】——“随之”的第二魔法拓宽了可能性。

【灵魂物质化】——“承前”的第三魔法已然完备。

【未知】——“启后”的第四魔法隐藏了自身。

【魔法·青】——“终结”的第五魔法失去了意义(席位)。

对应着这五大魔法,能够使用它们的人便被称作“魔法使”。

其中,第一魔法使已经去世;第四魔法使仅有“存在”为人所知;第五魔法使的话,尽管时钟塔的魔术师们都知道有“苍崎青子”这位魔法使,其本人却被看作麻烦人物而没人参拜其下。有视情况招收弟子的就只有第二魔法使——被称作“魔道元帅”和“宝石翁”的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和第三魔法使了。

然而,之前也提过吧,被宝石翁收为弟子就代表着“被搞成废人”,例外少之又少。最后剩下能够安心拜师的,就只剩下第三魔法使了。

所以在公元元年之前,第三魔法使旗下便招徕了数位魔术师来作为弟子。他们从第三魔法使那里汲取第三魔法的使用方法,尽管前途艰难却仍然信心满满。

直至某一天,第三魔法使突然不辞而别了。

作为弟子的魔术师们当然不会因此就放弃,他们已经从师父那获得了知识,所以打算以自己的手重现第三魔法。

他们为此在冬之森中建立了城堡,在城堡中成立了工房。但他们在开始了尝试后才发现,他们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做到,于是只能改变了策略,不再蛮干,而是用更加取巧的办法。

——制造和师父相同的个体,让这个个体来再现魔法。

随后,他们徒劳了九百年,却在偶然发生的偶然下,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和师父拥有相同性能的人造人被制造了出来。

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

魔术师们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出生和他们的技术没有半点关系,反而是因为中途产生了异变才生产出她,这对于魔术师们来讲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尽管羽斯缇萨确实能够使用出第三魔法,但她的第三魔法是接近精细的编织物,要将一个人的灵魂物质化都需要比这个人寿命还要长的数年时间。

九百年的挫折只换得这个结果。

魔术师们绝对不想承认这事实,于是竭尽全力尝试再制造出比羽斯缇萨更加优秀的人造人。

直到最后,绝望的结局到来了。

无法做到。

即使制造出了超越人类之物,也不能制造出满足愿望之物。

魔术师们放弃了,他们选择了屈服,向自身才能的限制屈服。

他们有的离开了城堡,有的自我了结了性命。而曾经他们劳作的工房也随之被遗弃,只留下他们制造出的人造人们。

人造人们虽然被创造者舍弃了,却仍未停止他们的工作。他们的纯粹使得他们将魔术师们为贯彻理念——第三魔法这一奇迹的彻底再现而建立的工房继续运作。

同魔术师们最后留下的,他们的技术结晶——爱因兹贝伦城的中枢制御用人工智能Golem·Jubstacheit一起。

这便是“爱因兹贝伦”的起源。

作为由魔术师们的执念诞生出的人造之物,在经过了数百年的岁月后,本属于别人的夙愿也已经完全成为了他们自己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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