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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吾后阿满谢阿满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宫
 
此时的草原可汗已经站定,他用的是箭长三尺的透钾锥,上箭,拉弓,而后对卡口的随从们大喝道:“开——”

铁笼“轰”地洞开,随着“敖”一声震破苍穹的怒嚎,那熊甩头摆身地从笼中跃出,它巨大的熊掌“咚”地踏在草场上,仿佛大地都被它踏得震颤起来。围栏的面积并不大,凭借它硕大的身子只需几步便可扑倒可汗,然而它奋力往前扑去时,一只利锥便狠狠地扎在了它的左腿,箭身洞穿整个腿部,使得它狼狈地栽倒在地。

棕熊中箭后行动竟丝毫不受阻,它爬起,再次用巨大的熊掌砸在地上,准备朝可汗扑去,那声响如雷震天动地。

然而就在熊从地上爬起,行动并不如奔跑时迅捷的这一瞬,它庞大的身躯如山石崩塌般轰然倒地,浑身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无力爬起。那脖颈上插着一支银亮的箭矢,箭尾翎羽深深地没入血肉中,一股细细的鲜红从其上淌下,星星点点地洒在草场上。

这么一只庞然大物,竟在两箭之下就去见了阎王。“勇士力拔山河!”周围不知是谁吼了一声,继而众人均向可汗喝彩。那可汗亲自打开铜锁走了出来。

这边的草原上,永熙帝也毫不吝啬地喊了一声“好”。趁着众人欢呼的空档,那只惨死的棕熊被数十名下人拖拽出场,另一只铁笼却已经放置在了篱笆的缺口处。围场协领管事一手指着笼子,大声禀道:“回陛下,这只‘人熊’高一丈,身重千逾三百五十斤,是白鹿围场最大个的,由于不服管教已经将其饿了三天了。”

草原可汗看那熊比上一只个头更大,四肢躯体更粗壮,目光也因饥饿而更加疯狂凶残。挨饿三天其力道丝毫不受影响,而其凶残却会成倍增加。可汗突地豪迈大笑道:“这围场不愧是皇家狩猎之地,奇珍异兽数不胜数。”

“朕想用与你相异的方法来猎杀它,不知你是否同意?”

永熙帝一言既出,北域中已有武将面露不屑与鄙夷。相异的方法?是想投机取巧么?就看你堂堂天子是否丢得起这个脸了。不过若硬要凭真本事射杀,到时出了不测这脸丢得就更大了。

“好!本汗已有言在先,陛下您找人替代都是可以的,方法相异当然可以。”可汗漫不经心地道。他再也不看永熙帝,而是闲闲地靠在软椅上与怀中的没人说着情话,仿佛料定了永熙帝会输。

只是与方才一般无二,围栏正门被打开,永熙帝缓缓的走了进去。

可汗无所谓地裂开嘴笑道:“今日比的是胆识与力量,永熙帝莫要害怕紧张,结果如何都无伤大雅。”

永熙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站到了理想的位置之后,永熙帝才说道:“而朕所说的不同之处,便是在于射手。”永熙帝说着,随手执起身侧一位护军的长矛,继而平地跃起,越过两丈高的围栏落入其内。

满座皆惊。皇帝身后那两手手捧弓、箭准备奉上的护军顿颤颤地向前伸着手,拓跋将军失声呼喊道:“皇上!”

皇帝说着双目逼视向笼内的熊,继而淡淡道:“虽然今日比试的项目是骑射,然而这么多日下来,骑射恐早就腻味了。朕相信用这种相异的方法,同样符合可汗所言‘力量与胆识’的比试。”

与熊近身搏战是从未有过的事,因为实在是人力不可及,就连草原的历史上,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堂堂身强体健的草原人都做不到,柔柔弱弱的草原人真的可以吗?

天朝的一众官员也是骇然至极,劝诫声不断,皇帝回头一个鹰目般的扫视,他们便只能闭嘴。他向那铁笼大手一挥,道:“开门——”

这一头熊显然是饿疯了,它并不是如同那一般的狗熊拖着笨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行走,而是从铁笼中猛地跃向半空,如一只迅捷的虎豹。

它如小山般的身子“轰”地一声落在地上,尘埃纷纷扬扬地四散开来,那恐怖的声音震得在场众人均颤了一颤。

谢阿满双目圆睁,瞋视着渐渐逼近的魔鬼般的熊。

只见永熙帝双目与熊对峙着。待熊站定后,他稍稍吸气,继而如开山辟地般的一道刺眼的白光从手中脱出,直冲向熊的颈部。短短电光火石的一瞬,长矛穿透颈部,鲜血淋漓的矛身留在外头。

熊毫无悬念地倒地。永熙帝回首向谢阿满豪迈而不失温柔地轻笑一声,然而很快被周遭潮水般涌动的喝彩声淹没。

这一次可汗涨红了脸,一向豪爽的他终于费力地吐出五个字:“陛下好身手。”

永熙帝笑笑,不再言语,只是谢阿满向前细心地替永熙帝擦净头脸上溅到的熊血。

之后的晚宴上,众人觥筹交错,吃喝甚是欢畅,文武官员均因永熙帝的惊人表现而欢欣异常。可汗压在袖子里的那些被争论了千百遍的和谈条件,直至宴会结束也没能拿得出来。

所谓的非分的条件从此不了了之。

军国政事一经定下,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于是一行人随着圣驾缓缓地驶入城门,又缓缓地驶入皇宫神武门。

这一次的出行,永熙帝大挫草原锐气,凯旋得胜而归,其龙威赫赫与之前南巡遇险的仓促回鸾大不相同,迎驾的臣子妃妾们也神采奕奕,恭谨而热切地期盼着帝王的圣驾。

神武门处,左侧文官,右侧武将整齐地列队相迎,山呼万岁;

而官员身后的众嫔妃们则没有这样好的秩序。她们本应按位分列队,然而众人均喜欢那些能被帝王一打眼看到的好位置,在圣驾未到时就你推我搡地争抢,纷纷想挤到前头去。幸好皇后威仪震慑住了众妃,使她们在圣驾进宫门的一刻安静下来,没被永熙帝撞见这不成体统的样子。

一入宫门,皇帝所乘轿撵前明黄色的帘幕便被挑起,众人皆是行跪拜之大礼。

恭迎圣驾的仪式结束后,永熙帝礼节性的讲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吩咐众人回去休息,随即带着草原众人去了勤政殿,商议国事。

杜阿白陪着依旧欢喜的谢阿满回宫。但何妃却已经早早的等候在了殿中。

谢阿满看到何妃较她出宫时又胖了一些,便说道:“看来姐姐诶的日子还是不错了,这起色越来越好了。”

何妃慈爱地看着谢阿满怀里不停扭动的小人儿,“你看看,我就叫你出宫去散散心吧,看来还是效果不错,连小盼儿都精神了不少。”

“那是的,我真的从未看见过这样大好的景色,连御花园都不及它们的百分之一呢。”

“是啊,曾经还在家中的时候,我便经常和哥哥一同溜出去玩耍呢,然后每次回家都要被骂。”

“不过看你此行过得好便好,因为身子不便,我就向皇后告了假,没去接你们,特意在你这等了你许久,等的人都乏了,见你心情颇好那我便放心了,我就先回宫休息了。”

“恩恩,那我送送姐姐。”

“不用了,有人伺候着呢,你刚刚长途跋涉的回来,还是赶紧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送走了何妃,谢阿满令知画与奶娘领着盼儿下去了,自己便窝在榻上,懒懒地。

满乐宫依旧是这般的模样,杏黄色的帷幔寂静而安然地垂着,些许微风吹进来其上的白玉络子便随之摇摆起来。那白玉是上品的羊脂玉,柔润的光泽淡淡地,给人娴雅的味道。

这样成色的玉用来做悬帐的络子显然可惜了,然而正被打磨为发饰得以躺在谢阿满妆匣内的玉石,则更为珍贵,全是永熙帝亲自挑选的。

在这后宫之中,一点一滴皆是君恩,谢阿满贪恋的不是富贵,而是这富贵背后能够保得她在宫中存活下去的皇宠的力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孩子,健康的长大。

只是现在,谢阿满呆呆的躺在床榻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现出的画面都是永熙帝在与熊搏斗的英姿。

心中暗想着若是自己,就算拼上所有的勇气,怕是也定无法坚持。

满脑子的思绪,让谢阿满不仅头昏脑涨的,于是转头瞧见了楠木雕花洞月式的书案上照例堆着一摞厚重的医书和装订精致的游记一类的文章篇。

谢阿满浮躁时就喜欢舞文弄墨,让自己静下来。所以她此时便命杜阿白随意抽了一本来看。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谢阿满读着“啪”地一声合上了书册,烦闷道:“阿白,你也不知我的喜好了么,这样的书有什么可读。”

杜阿白一看,果真是拿错了书,她歉意地上前准备将书拿回来。

谢阿满看一眼这书,再看一眼杜阿白,却道:“《诗经》是你喜爱看的罢?”

杜阿白忙请罪道:“娘娘恕罪,是奴婢趁着主子不在私自阅览了……”

杜阿白总是这样谨小慎微,即便在无人时也恪守着主仆的礼法。谢阿满你喜欢她稳妥的性子。

“一本书籍而已。”谢阿满漫不经心的笑笑道:“你既然喜欢我就赠与你了。”

“娘娘!”杜阿白惊呼一声,连连推诿。宫制的书册与普通人家的藏书不同,不仅做工及讲究,且其上有历朝内阁大学士所做的批注,天下最渊博之学识尽藏其中。这样珍贵的书籍为奴者是无资格翻阅的。

“你不要推脱,我将你当做姐妹看待,我们之间守那些规矩作甚!”谢阿满将书册塞至她手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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