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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林锦绣朱玉倾 > ☆、绞杀
 
谢毓摩挲着她下巴道:“方才被那李家小姐误会, 怎么不张口解释, 还是说,你有心希望她这样想?”

锦绣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本能地感到那目光里有些危险意味。她实在看不透此人, 妻子近日小产, 他不闻不问,竟还有心思到顾家来折磨她、逗弄她, 莫非这人当真是没有心的么?

“表哥堂堂一品总督, 竟然也跟那些宵小之辈似的听人壁脚,不觉得丢人么?”荒唐无谓的问题她不想应答。

谢毓挑眉:“你以为老子耐烦听这些女人家的口舌棒子, 若非看在卫衡的面子上,管她李月萝张月萝的,统统都得给爷让路。”

锦绣抬头想回一句不好听的,发觉他眉眼紧皱, 虽嘴里吐的是张狂之语,神色间却隐含一股阴郁。不知怎的, 那话到嘴边,又给她咽了回去。

谢毓挑着她一束乌发在手中来回捻着,漫不经心道:“这几日你继续在顾家待着,眼下还不到回谢家的时候。”

锦绣听他语气,仿佛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心底跳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就轻轻一蹙。

谢毓抬手揉她眉心,动作竟有几分温柔:“怕什么, 柳家那婆娘已经给爷撵出了京城,往后没人敢在谢家打你的主意。”

他将她拉得紧靠自己胸口,力道极大,仿佛要将她按到身体里,嘴上不紧不慢道:“你且乖乖的在这儿待着,若是再想着逃跑,就最好别让爷捉着你,否则,爷可要打断你的一条腿……”

……

这一日秋芳院的热闹就没停歇过。先是谢毓派来的人不由分说地遣走了西院的两个姨娘,再是一通不绝的下赏,十数个下人来回里外,声势浩大。江雅言端坐在小堂内,看着入画清点谢毓差人送来的大大小小的补品、钗环、绸缎。堂内琳琅满目,院内却还有大箱小箱,仆婢们你来我往,竟有些水泄不通。

“东西可太多了,大少爷叫人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是体恤咱们少奶奶呢!”芍药见江雅言面露沉吟,谈不上多高兴的样子,不由在旁边多了一句嘴。

入画应和道:“可不是,方才奴婢点了有六盒子的血燕,这儿还两支高参,看品相都是极品,还有那些个大大小小的,每一样都是爷的心意。”

江雅言点点头道:“怎么还不见爷回府,入画,你叫个小丫头去前头瞧瞧。”屋里头,茶水已经不知重泡了几回,看时辰,谢毓早该回来了。

入画应声而去。

江雅言望着这满院的赏赐,心里不知为何倒有些空落落的。

入画去了没多久,一个粗使婆子匆匆忙忙跑进了院子:“大少奶奶,奴婢有要事通传,兰庭那边……”

江雅言神色一变,兰庭是关着刘香岚的院子。

“怎么?”

“刚才龙城卫来人,说是奉了大少爷的命令,将刘姨娘……就地绞死了。”

江雅言猛然直起了身,袖摆不慎扫落桌上的茶杯,咣当一声,摔了个粉碎。她身子一晃,脸色难看得不行:“你再说一遍!”

一干下人何时见过大少奶奶这样的神色,大少奶奶素来是从容不迫、娴雅照水,从未失色,众人一时间都停了手下动作,个个噤若寒蝉、屏息驻足。

“刘姨娘方才给龙城卫的人绞了脖子,奴婢摸过,已经死透了。”

江雅言手指骤紧,险些就要跌坐回去。她稳住心神,目光在院内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略微哑声:“知道了,你退下吧,芍药,先扶我进屋去坐。”

芍药忙伸手,碰着江雅言的手掌,惊觉濡湿,竟是一层冷汗。

主仆二人回到屋里头,江雅言如浑身脱力一般颓然倒落,就那么直直地斜跪在地。

“少奶奶!”

芍药吓得赶紧去扶,手伸到半空给江雅言一把抓住,捏得极紧:“他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

京城东巷,毗邻宫墙的一处大宅内。

车马才收,风尘未尽。异装少年在宅院树下修剪盆栽花木,他身形魁梧,双掌也异常宽厚硕大,此刻握着一把金面纹牡丹的小剪子,对着一盆朱紫修修剪剪,模样相当古怪。

“王子,大庆朝的礼部侍郎送来了帖子。”仆从单手按在前胸行西胡的君臣礼,而后将一封红底滚金边的帖子双手奉上。

“没看到本王正在研习大庆的贵族礼仪么?哪有空去应付他们。”

仆从看了一眼被剪得几乎什么也不剩的盆栽,嘴角微抽道:“对方的人说,苏侍郎大人在天香楼给您包了场子,恭贺王子与承宁郡主的婚事。”

图尔海动作一顿,哈哈大笑:“有意思,唉,不过本王对郡主殿下痴心一片,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你去回那个什么侍郎的人,下回约在茶馆本王就来,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他以为本王不知道?”

“好的,王子。”

仆从转身要走,忽然面前寒风扫过,眼前一晃的瞬间,竟给一鞭子抽到了地上!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那西胡仆从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失去了意识。

“图尔海,你马上去给我退婚!”

宫装丽人手持红鞭,一双桃花眼被愤怒染得通红,却愈发水亮润泽。她向后退了一步,鞭子向上扬起,地上被抽得昏过去的西胡仆从也顺势被扯了一丈之距。

图尔海眼睛一眯,随即扔了剪子恭敬地向女子行了一礼,仿佛完全没看到地上倒下的人:“见过郡主,几日不见,郡主真是越发风采动人了。”

“骗子!我什么时候和你见过!是谁给你的狗胆求娶于我?”

宅院内的下人们吓得作鸟兽散。

图尔海姿势恭敬,一双眼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对面的人,心中纳罕:谢毓这厮,莫不是怵母老虎郡主才让自己接这个烫手山芋呢吧?

真要说起来,这个大庆朝的郡主模样还不错,年纪什么的他倒不在乎,脾气大点也无妨,西胡的女子也有不少烈性十足的,只不过,看她这个架势,好像是有几分瞧不上他们西胡族的意思。

这就不太好了。

“郡主贵人多忘事,在下对郡主一见倾心、再见难忘,要是娶不到郡主,在下宁可死在这大庆国都,能靠郡主近一点在下就死而无憾了。”

“你、你!不要脸!”

“别说脸了,在下整个人都愿意献给郡主。”

承宁气得七窍生烟,立在那儿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此人剥皮抽筋:“你要是不去退婚,我就把这个西胡人活活抽死!”

“抽吧抽吧,照你们大庆的说法,能死在郡主的手下,是他的福分,在下真恨不得能和他一样。”

承宁一噎,给他堵得没话说。

她当然不敢真的把人抽死,这是给承宗帝找不自在,承宗帝不自在,她也甭想自在,到时候就算太后也保不了她。

“你……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和我退婚?”她的气焰一下子灭了,语气几近哀求。

图尔海耸耸肩:“在下会一直爱郡主,直到阿纳神让我们生死分离。”

话说得深情,面上怎么看都有几分吊儿郎当。

承宁郡主手一落,面露绝望,只死死地盯住他,眼里是深仇大恨。

图尔海笑了笑,向她走过去,一把拽住她下意识倒退的身体,向前一拉,在她耳边缠绵悱恻地低语:“郡主殿下,求娶您的事,是贵朝谢大总督亲自拜托在下的,西胡人重诺,在下欠了他一点人情,既然答应了他,不管再怎么看不上您,都一定会,把您娶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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