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瞬间紧蹙，柔和的眸光闪过一道不悦。
程若曦有些愠怒。
前不久，她设计了一款新的男装，诚如主持人所言，那套衣服确实发自灵感——一场梦。
梦中，她再度见到了那个让她曾心碎的男人，冷恕唇角带着浅笑，依稀一如往日。
然而，网上的言论却是无稽之谈，那些键盘侠不知事实，只是胡口乱诌。
白雪般的手指绞在一起，程若曦深呼一口气，收敛不安的情绪。
她抬头笑道：“情伤什么的，未免有些言过了，不过，确实是源自一段无法割舍的感情。”
眸底掠过一道寒芒，程若曦的心脏坚强得过分。
既然已造就了声势，她不介意借此再多赚取眼球。
此话正好落入主持人下怀。
他兴奋地瞪大双眼，咋舌道：“无法割舍，是已经分手了吗？”
程若曦轻抿唇角，瘦弱娇小的身影愈发单薄，潋滟的瞳眸暗淡。
她点头道：“很早之前便结束了。”
主持人当然不愿到手的鸭子飞了，揪着这个话题不愿撒手，“倘若有机会再见到的话，你们还有可能吗？”
程若曦垂眸浅笑，淡然地道：“有可能吧，毕竟是一段真挚的感情，就像这款男装一样，灌注了心血。”
双方最终都在满意中收场，一个是综艺的效果，一个是新款男装的销量。
电视机前，握着遥控器的冷恕全无平日的沉稳，手指激动地收紧，深邃的眸紧紧地盯着“直播”的字样。
修长的双腿陡然迈动，漆黑的阿斯顿马丁在喧嚣的街道中穿行，羽毛般的大雪从阴沉的天空缓缓坠落。
采访完毕，程若曦来到休息室，同工作人员一起商讨剪辑情况，这种情况即使是艺人也不可多得，电视台对她待遇优厚。
当然，一切都是因为最初的一件设计，程若曦从不忘初心。
叮铃铃，电话铃声猝不及防响起。
“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程若曦匆忙地打了个招呼，得到工作人员的许可后，她快步走出休息室，一脸无奈。
电话彼端果不其然传来小羽清脆的声线，“若曦，我和凌旭川去接你可以吗？”
“你这小子！”嘈杂中响起凌旭川佯装的怒声。
程若曦唇角含笑，柔和的眸光望向窗外，纷纷大雪铺在广袤无垠的城市，一片白茫茫。
“好啊，多穿点衣服……”
急切地嘱咐完，程若曦回到了休息室，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所有事务安排好，已经是十点多了，夜色低沉，厚重的云絮笼罩在钢铁水泥森林之上，白雪浩浩荡荡。
裹紧大衣，纤瘦娇小的女人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一头奔入大雪之中。
尚未走几步，程若曦的脚步顿住，视线落在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人身上，她蓦地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快步跑过去，一把将小羽拥入怀中，程若曦一天的盔甲终于全部卸下。
“小羽，我好想你。”
柔软的发丝在小羽的肩膀蹭了蹭，稚嫩青涩的少年连忙挺直腰板，做出一副大人模样，甚至还轻轻拍了拍程若曦的背。
“你小子！”又是熟悉的骂声，凌旭川一巴掌无力地落在小羽头上。
三人并行而走，两个大人一边一个牵着小羽。
凌旭川唇角忽地勾起一抹浅笑，“若曦，倘若这副情景被记者看到了，不知道又会怎么写？”
程若曦无语，自从和小羽长期相处，凌旭川似乎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不过，这样的他，她反倒是更喜欢些。
颀长单薄的身影伫立在大雪中，冷恕面色肃然。
这种表情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张脸上，可此时此刻，他已无法顾及。
心脏急促地跳动，眼眶隐隐有种酸软的感觉，一想到即将见到的女人，他激动得难以自持。
冷冽的眸光猛地顿住，冷恕几欲窒息，跳到喉咙的心脏似乎被一双大手攫住，上不去下不来。
怒火下一刻喷涌而出，席卷冻僵的身体。
冷恕双眸中闪过一道心碎，快步走向谈笑甚欢的三人。
面面相觑，程若曦瞬间亦如被一道雷击中般。
心跳刹那间像是停止了，说不出任何话来。
片刻如死一般的寂静后，冷恕的视线落在小羽身上。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质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我……和你的孩子？”
复杂的情绪在脑海翻涌，程若曦满口苦涩，她的眸中满是悲哀。
凌旭川见状，攥着小羽的手更紧了几分。
棱角分明的下颌抬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先生，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冷恕一言不发，抿紧的唇透露出他的愤怒，深邃的视线定定地望着程若曦，一池春水涌动。
凌旭川眸中掠过几许怒气，高大的身影挡住程若曦和小羽，声线凌厉，“小羽是我和若曦的孩子，你不要打扰我们了。”
尽管少不更事，可小羽也懂得亲疏有别，澄澈懵懂的眸转了转，小巧的唇微张，“没错，叔叔你快走吧，我要和爸爸妈妈回家了。”
说罢，小羽匀净的小脸上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绯红，脑袋迅速低下。
哎，爸爸妈妈什么的，不知道明早起来，他的鼻子会不会变长？
冷恕不置可否，依旧只深情地凝视着程若曦，往日凌厉的脸露出小兽般受伤的神情，颤抖的眸中光影闪烁。
“若曦，这是我的孩子对吧？你走了那么多年……”
话音戛然而止。
程若曦脸色冷了下来，她克制住心底的躁动，“冷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是看了电视台的节目，所以才来的吧？”
冷恕有片刻的怔愣，这样的程若曦，比之几年前，似乎愈发坚韧，却也多了几分无情。
程若曦面无表情，陡然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您也太天真了，那不过是为了让商品大卖的托词而已，我和您再也没有可能。”
三个身影渐渐走远，黑暗的夜空中大雪飘摇。
男人瘦削的身影静默地伫立，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变得冰冷，却不是由于温度。
而是因为那个狠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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