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茉莉点点头：“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我爱他就是因为这个。”
韩飞面露疑惑的神色，把双手食指揉着太阳穴，陷入沉思。
雷震挥一挥手上的烟斗，说道：“不好意思，黄女士，我烟瘾又犯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抽几口。”
黄茉莉说道：“没事，东方活着的时候常常抽烟，我习惯了。”
雷震划根火柴燃上烟斗，问道：“警方当初草草结案，实在对不起你。我想问明白一些，孙东方出事的那天，他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
黄茉莉回忆道：“凌晨两点。”
雷震问道：“当时你身边有没有别的人？我的意思是，可能有人听见了你们的谈话。”
黄茉莉摇头道：“不会的，绝不会。东来给我那幢房除了保姆以外，只有我一个人——”
雷震喷一口烟：“你和周鹏在那幢房里见过面吗？”
黄茉莉说道：“不！周鹏和东方都是我的情人，但那幢房子是属于我和东方的，我一直没有让周鹏过来。我和周鹏都是在宾馆或者夜总会见面。”
雷震说道：“那他知道你的地址吗？”
黄茉莉看向窗外的天空：“我也不知道，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她转过脸来，“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雷震说道：“也许我多心了，我刚才怀疑周鹏在你的房间里安了针孔摄像机或者窃听器。”
黄茉莉张大了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雷震咳嗽一声，说道：“周鹏在机场接你的时候，你感到很意外？”
“是啊，我和东方之间的事一直是很秘密的，因为他在乡下有个老婆的缘故。”黄茉莉说道，“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东方让周鹏来接我，我想一定是为了避人耳目，不得已！”
雷震说道：“可是你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
黄茉莉脸色一红：“那时，周鹏太性急了。”
雷震观察着她的神色：“你觉得，孙东方有没有可能发现了你和周鹏之间的关系？”
黄茉莉摇头说道：“不会的，我和周鹏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非常谨慎。”
雷震问道：“你心里一直确认，周不凡就是真正的凶手吗？”
黄茉莉咬着嘴唇，说道：“东方的辅料市场一直是他眼红的，东方一死，他就是新的财神了！而且，东方死后，他为什么要对我下狠手？因为我知道内幕！”她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泪花。
雷震双目微敛：“你一直都是凭直觉吗？手上有没有证据？”
黄茉莉愣怔一下：“没有！但我确定！”
约莫隔了半个时辰，护士过来替黄茉莉打针。
护士长也跟了过来，说：“病人需要静养，有什么事，你们白天再来吧，现在已经凌晨3点了。”
一直沉默的韩飞忽然伸展伸展四肢，对雷震说道：“该问的问完了，我们走吧。”又对黄茉莉笑一笑，“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希望你早点康复，在法庭上给我们作证，判死周不凡那个狗日的！”
他这话惹得护士小蕾和护士长都笑了，雷震又是无奈的摇摇头。
出了第三长江医院，两人上了辆警车。
韩飞对雷震说道：“你还是多派几个人保护她吧，她现在是很重要的一个证人，只怕老K那帮人又要算计她！我已经嘱咐了那个护士小蕾，让她对黄茉莉提防着点，怕就怕黄茉莉脑门子抽筋了，想不开自杀！”
雷震说道：“你不是已经稳住了她吗？她既然知道将来要在法庭上指证周不凡，为他的情人复仇，应该不会自杀吧！”
韩飞呵呵一笑：“也许，她会为情自杀！”
雷震说道：“为谁？那个周鹏？”
韩飞这回认真的点一点头：“周鹏在她心中显然是个英雄救美的正义化身，如果周鹏的别样居心被揭露了，黄茉莉会崩溃！”
雷震看着他：“别样的居心？你的意思，周鹏利用她杀了孙东方？”
韩飞装着愣怔一下：“什么什么？周鹏杀了孙东方？伟大的雷处同志，你有什么证据？”
雷震把烟斗高高地叼着：“难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韩飞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下结论之前，我必须要一定的证据。如果没有一定的证据也该有合理的推论。”
雷震喷一口烟，把烟斗拿在手上，说道：“我们可以这样推下来，周鹏是金鼎辅料城的人，受周不凡给出的巨大利益诱惑，利用黄茉莉和一笔入股资金，秘密打入了东方辅料城内部，又以一场商务之旅招来大批客户，得到孙东方的信任。与此同时周不凡又花大资金挖墙脚，把孙东方的左膀右臂挖走了。孙东方内外交迫，银行一撤资，他就选择了最后一条路——携款与情人逃跑。没想到周鹏暗中知道了这件事，事先和那个金发杀手蹲守在孙东方与情人约定的那个烂尾楼，然后将孙东方推下了楼！——这既验证了你当初用充气娃娃和受力分析得到出凶手是两个人的结论，又把案件一下子摆在天窗下，一切明朗了！”
韩飞却不住的摇头，说道：“雷处，你的推论实在漏洞百出，对我的推理断章取义！我什么时候说过凶手就是两个人？我当初得出的结论是，将孙东方推下阳台的凶手可能是两个力气平常的人，或者可能是一个力大的人！但现场究竟有几个人，几个人在抹杀指纹与脚印，几个人在旁边凑热闹，我们却不知道。还有，你说周鹏是周不凡的人，你从哪里得出来的？我们只知道，他与老K、李浩、王震是一伙，跟周不凡是不是雇佣关系，我们却还不知道——”
雷震听得眼珠子直翻，说道：“好家伙，你以前不是常常无中生有吗，我这一说就漏洞百出了？”
韩飞耸耸肩：“我一向是有中生有。”
到了刑侦大楼，已是凌晨五点半点了，东方已经有了鱼肚白，一些云彩渐渐浓了起来。
雷震下了车，看着自己管辖的城市，脸上有无尽的忧虑。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韩飞！”
警车里鼾声一顿，韩飞揉一揉眼睛，探出头来：“啊？”
雷震见他一张脸苍白得像一张纸，心中一软，换了口气：“你去刑侦处睡吧。”
到了刑侦处，推开门来，胡金花在电脑前整理着文档，虽然光亮已经透过窗户射了进来，室内的日光灯还兀自亮着，可见她已经加班了好长时间了。
看到两人进来，胡金花站了起来，说道：“报告雷处！刚才医院来电，白秋雨缝了十二针，输血完毕，没有生命危险！”
雷震把手下压，示意她坐下，说道：“金花，你也一晚没睡，去眯一会吧，下午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韩飞看着她眼中的血丝和黑眼圈，微微一笑：“嘿，金花，你知不知道，熊猫一生中最遗憾的是什么事？”
胡金花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
韩飞打个哈哈：“它啊，最遗憾的是不能照出一张彩色照片！——不过你这只黑眼圈的大熊猫倒不会有这种遗憾，你去照照镜子，眼睛里结了那么了红色的蜘蛛网！”
“你！”胡金花把手上的资料一抖，作势要甩过来，韩飞忙躲到雷震身后，指着胡金花：“雷处，你也该管管你的属下了！”
胡金花忽然将手里的资料一翻，说道：“忘了一件事！雷处，刚刚小龙从X市发了封邮件回来，他查出来，‘兴发’银行的董事长张兴发在杭州竞拍下一块地皮，据建筑设计的样稿看，可能会做成动漫和珠宝的地产项目！”
韩飞和雷震都是大吃一惊。
韩飞几乎奔了过去，将胡金花手上的资料夺过来，一边翻看，一边说道：“难怪他是最后一个从东方辅料城撤资的！”
胡金花诧异道：“这与他从东方辅料城撤资有什么关系？”
雷震接口说道：“金花，还记得上次那个在公用电话亭打匿名电话给我们的人吗？”
胡金花猛然醒悟：“你的意思是，张兴发就是那个人！”
雷震看一眼韩飞，清一清嗓门，说道：“在没有证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只是假设！如果他就是那个匿名来电的人，说明他的确是一个投资受损者！他与孙东方本来是想一起赚笔大钱去投资杭州的地产项目的，所以他一直坚持到最后才不得已撤资！”他一边说一边扫着韩飞，似乎随时准备被他打断，然而韩飞却聚精会神的看着资料，一声不响。
胡金花说道：“哦，他们既是在同一条船上，他就不得不跟孙东方一起搏斗，想在VC里找出淘金之路！”
雷震正要说下去，韩飞忽然把资料一扔，一副失望的表情，说道：“又是没用的资料，我还以为有什么猫腻呢！”
胡金花说道：“难道雷处推出的也没用？”
韩飞走到那个沙发边，整个人趴上去，说道：“你们说这对破案有用处吗？能找到杀害孙东方的凶手吗？”
雷震吐一口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得到的结论对找出凶手确实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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