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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春游曲 > 第九十九章 河东瘟神
 
阳春三月,正当春暖花开的时节。

春意正闹,万物复苏。

外面的世界,到处都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盎然的生机,也会诱发在人们心中埋藏了一个冬天的激情。

年轻的少年男女们,都喜欢跟随大自然的律动,投身于象征生命萌发,和编织爱情的春光里。

那些年轻妩媚的小娘子们,抵不住春的诱惑,就会怂恿着自己的少年郎君,带她们去外面踏青。

或以逛庙上香为由,借机暂时逃离那单调乏味的深宅内院,接触一下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

依着观音婢的个性,她最爱在春天到广阔的天地里疯玩。

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新婚的挚爱郎君不得不离她远行。

留下身单影只的她,就再也没了出支探春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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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的新妇郑观音,名如其人。

她自幼受家庭熏染,笃信佛法,为人心慈仁善。

自窦氏夫人走后,郑观音一直将阿姑的话记在心头。

她怕观音婢年少,承受不住新婚离别的打击,以后几日便经常来看望观音婢。

观音婢有自己的排遣之法,见郑观音友善,不忍她为自己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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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郑观音又来看望观音婢。

两人扯了会儿闲话,观音婢就对郑观音道:

“阿嫂府中事务繁忙,大可不必日日来看我。”

“我是小孩子心性,心思变得快,多大的事转眼就过去,天大的事也不会一直放在心上。你就不必再为我操心。”

郑观音见她甜笑嫣然,从神色上看确是若无其事。

她心中有些好奇,就问观音婢,

“二叔不在,你每日都做何事?”

观音婢微微笑着回答郑观音,

“我生性最爱看书,有书在手,就会忘了所有事。”

“阿嫂不要担心我,也不用每日来看望,我这里只要有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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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观音听观音说看书能忘记烦恼之事,好生羡慕,

“我却看不得书,看到之乎者也,就头疼。心中不畅之时就念念佛经。”

说起心中不畅之事,不禁勾起郑观音对管理府中事务的感慨,

“我未嫁之时,最烦处置这些琐碎杂事。”

“如今却掉进事务堆里,大事小事都得管,搅得我心烦意乱。”

“妹妹要是没事,不如帮着我来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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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临走之前,专门交代过观音婢,不要过多参与内院事务的管理。

现在郑观音提起此事,观音婢连忙婉拒,

“我如今年龄尚小,人情世故尚且不通,哪会处理府中事务?”

“如果让我去做,恐只会为阿嫂添乱。”

郑观音见她说得真切,心想自己比她大些,还被这些事弄得手忙脚乱。观音婢年少,即便让她来做,事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就没有多作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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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窦氏夫人走后半月,李建成带着家人返回河东。

长安城离河东超过三百里,一行人走走停停,用了五日才到河东。

地处河东的李氏庄园,大小形制和新丰老庄相似,也是气势恢宏,守卫森严。

庄园中两处大院,比邻而建。

东院与长孙将军府的布局结构基本相同。

李渊夫妇和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住在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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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之中,东边是上房,西边是三处独院。

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各住一处。

李世民和观音婢住管事房北面。

李玄霸住在李世民的西面,隔着一条甬路。

李玄霸院子南面,住着李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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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与东院布局不同,外院、内院都与东院有月亮门相通。

西院上房,由李建成居住。

上房西边用院墙隔开,则是十几处二进小院。

这些小院不与内院相通,而是通往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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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院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内置假山和各种景观。

在竹树掩映之中,散布着几处院落。

花园中曲径通幽,绿植满布,即使夏天也会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到李氏庄园之后,观音婢由覃兰和奉书等人陪着,到花园去过两次。

以后就再不愿去,她不喜欢这样的花园。

观音婢觉得,花园里没有水系点缀,缺少灵气。

再则就是,园中树木高大,阴翳蔽日,观音婢嫌阴气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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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河东李氏庄园,观音婢人生地不熟,没有相熟的人可以去串门。

在内院之中,不去花园,就没有了别的去处。

观音婢就每日呆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看书、摆棋谱、练习书法。

她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少与其他人往来。

不要说出内院大门,观音婢连自己小院的后院门都很少出去。

在李氏庄园之中,基本上看不到观音婢的身影。

人们似乎都已忘记还有二郎娘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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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李世民不在家,从长安回到河东之后,观音婢就很少走出院门。

在屋内读书的时候,经常听见外面有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嬉闹声。

观音婢觉得非常奇怪,难道唐国公府竟如此没有规矩?会有人经常在内院吵吵嚷嚷。

她就问覃兰,“是谁整日在外面吵吵嚷嚷?”

覃兰没好气地答道,

“还能有谁?是四郎君和他屋里的婢女胡闹。”

“主母不在家,他早晚会惹出事情来。”

观音婢甚是不解,

“他这样胡闹,难道就没人管?”

覃兰显得有些无奈,

“四郎君只怕主母,大郎君又宠着他。”

“除了主母,谁也管不了。”

听覃兰如此说,观音婢对李元吉越发好奇。

她就让覃兰给她详细介绍李元吉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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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就曾经说过,李元吉生来丑陋,刚一出生,就被窦氏夫人抛弃。

婢女陈善意将其抱回,偷偷扶养。

李渊在外任职,告假回家后,陈善意将此事禀明李渊。

李渊夫妇才重新认下这个儿子。

因窦氏夫人不喜欢李元吉,李渊又常年在外任职,照顾李元吉的责任就落在了李建成的肩上。

李建成生性仁厚,素重孝悌,对这个丑陋的四弟则是关爱有加。

教他练武、读书,照顾生活起居。

李元吉对李建成也极是亲爱,想独占李建成对弟兄们的关爱。

每当李建成关心李世民、李玄霸,他就会心生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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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模样丑陋,父亲难亲,母亲不爱。

在不正常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他的性格发育就不健全。

李元吉自小非常偏执,脾气暴躁,稍不如意就会大发脾气。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下人出气,非打则骂。

府里僮仆奴婢避之如虎,唯恐惹祸上身。

下人们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作“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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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氏夫人在家的时候,李元吉非常惧怕,还有所收敛。

窦氏夫人不在家,他便恣意放纵,无人能管。

惹出了事情,传到李建成那里,他仅是训斥几句而已,也不太过责罚。

所以,窦氏夫人随李渊赴辽东之后,李元吉愈发肆无忌惮。

观音婢听了覃兰的介绍,觉着也是无奈,跟着连连摇头。

她嘱咐在在旁做针线的奉书,

“你给执棋、侍琴和展画交代一声,让她们离四郎君远些,不要去招惹这个‘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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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几日,依然照旧。

观音婢仍然会日日听到,李元吉与自己院里的婢女嬉闹。

郑观音作为代掌中馈之人,没有出来管。

观音婢因为李世民有过交代,也不愿出头管这闲事。

忽然有一日上午,外面没有了吵闹声。

整个内院显得很安静,观音婢反而觉得有些异常。

她也不方便打听,就忘了此事,一心一意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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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午时,院外忽然吵闹之声大作,与往日李元吉与婢女嬉闹大为不同。

观音婢心想,怕是出了什么乱子,就对吩咐覃兰,

“你去看一下发生了何事?”

覃兰领命而去。

过了片刻,覃兰转回。

禀报说是李元吉领了四个男仆,要进内院。

负责掌管内院门房的管事冯妪不允,就与李元吉发生争执。

冯妪让人喊来郑娘子,郑娘子正不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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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素知郑观音良善,碰到李元吉这个“瘟神”肯定无计可施。

她向来对自己友善,观音婢不忍看她作难。

就对覃兰和奉书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三个人出了院门,向西上了甬路,再向南直向垂花门。

老远看到李元吉站在门内,四个男仆站在门外。

冯妪带着两个女婢挡在李元吉面前。

郑观音带着婢女霁雪、晴虹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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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观音婢询问郑观音,“大嫂,发生了何事?”

还没等郑观音回答,冯妪却抢着和观音婢搭话,

“长孙娘子,你来评评理。”

“四郎君带着四个男仆要进内院,我不让。他却坚持要进。”

“我说,能不能进要让郑娘子发话。就让人请来郑娘子。”

“郑娘子来后,四郎君竟说我以奴欺主,不把郑娘子和他放在眼里。现在郑娘子正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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