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患者，急救车两分钟后到。”
接诊台前的护士报了一声，又忙忙的去接别的电话了。
吴天长和贝薇薇连忙前往接诊门前，戴好了手套，扎着手等着。
一辆急救车转瞬即到。
“让一下。”
一名住院医从身后冲过来，瞅了眼车牌，将一名腹部痉挛的患者给接走了。
贝薇薇瞥瞥行车上的患者，低声道：“我猜是便秘引起的肠梗阻。”
“就不能想点好的。”
吴天长往前走了两步，重新站到了接诊门前。
贝薇薇‘呵呵’笑两声：“我说的可是最轻的一种病因了，你这是希望患者得更严重的？”
吴天长：...
吴天长没有回答，过了几秒再次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抬抬下巴道：“车来了。”
“不是你们的。”一名面貌普通以至于让人记不住名字的住院医绕到了前面，表情淡定的呶呶嘴，道：“这辆是尾号520的救护车，怀疑是急性阑尾炎。”
“最近搞什么，又是阑尾炎，又是肠梗阻，还有放炮炸手的，咱们是春天来着。”吴天长叹口气道：“春天的感冒、咳嗽、气管炎、烧烫伤之类的，都去哪里了？”
“都去急诊内科了，还有脑溢血和脑血栓。”面貌普通以至于让人记不住名字的住院医回头看看吴天长的黑眼圈，道：“吴医生，你可注意着自己，别猝死在科室里了。”
吴天长愣了一下，心中一股暖流飘过。
作为一名孤独而不可耻、寂寞而渴求恋爱的单身狗，他一直是很期待人类的关心。
当然，如果是异性人类的关心，那就更好了。
“我就是猝死，也要猝死在手术台上。”吴天长咬着牙，故作坚强道：“这样还能够报个工伤什么的。”
听到这话，面貌普通以至于让人记不住名字的住院医在前面挥挥手，表示不屑。
贝薇薇“呸”的一声：“你手洗了没，注意无菌。”
吴天长点了点头，接着目视前方，半晌无言。
又是一辆急救车，送来了患者，依旧不是断指的。
苏省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原本就是金陵市内之翘楚，在升级成为急诊中心以后，自行前来就诊的患者，以及急救车送来的患者就更多了。
这还是急诊中心没有全力运作起来的模样。
若是按照魏光明的构想，120的管理权最好都归他，到时候，金陵市急救患者的分配就由苏省人民医院急诊中心来决定，其他医院的急诊科，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急诊中心的下级单位。
然后，对于其它医院的急诊科而言，要么承接距离近的急重症，要么承接苏省人民医院不要的患者，要么就去砸钱来发展自己的科室，从而进行优胜劣汰，促进急诊科的进步。
当然，魏光明也就是这么想想而已。
某些地级市一家独大的三甲医院急诊科，想要这样的权力都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的条件下才能达到。
而像苏省金陵市这种上千万人口的城市，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存在。
另一方面，那就是苏省人民医院的急诊中心在实际规模上还不够大，不够容纳的聊上千万人口的金陵市的患者。
现如今，急诊中心的医生护士都要忙不过来了，再承担更多的责任的话，人数翻倍都不一定够用。
岂不是要累死？
当然，这也是苏省人民医院内部乃至于苏省人民医院领导层积极支持魏光明的原因之一。
扩张总归是好事。
又等了一分钟，吴天长明显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问道：“话说，我们的急救车的车号是多少？”
“你没问吗？”
贝薇薇反问。
“不是你问的吗？好烦啊...好像也没说。”
吴天长愣了愣，想掏手机又没法掏。
贝薇薇看吴天长一副不耐逗的样子，摇摇头，道：“7BZ。”
“多少？”
吴天长没听清。
“谐音，‘闭嘴’的首字母，前面再加个‘7’。”
贝薇薇开口道。
“好吧，知道了尾号也没啥用，咱们也不能意念控制那辆救护车瞬间到达在门口啊！”
吴天长耸了耸肩，回答道。
尾号‘7BZ’的急救车，晚了两分钟抵达。
尾门打开的时候，家长已经急透了，声音嘶哑的喊：“医生，医生...”
“血压，心律？”贝薇薇第一时间冲了上去，用手挡了一下家长的脸的样子，然后问急救人员：“断指都找到了吗？交给吴医生。”
医生们第一时间进入了工作状态，家长就没办法打断了，只能在旁边问：“医生，指头能接好的，是吧？孩子还小，残废了，一辈子就完了...”
贝薇薇点点头，示意吴天长先带着平车走，转头表情冷酷的问：“家属跟来了几个？”
“两个。”
其中一个家属赶忙回答。
“一个留下来签字，一个去缴费。”贝薇薇很快的就进入到了术前谈话的阶段，随即又问道：“知不知道不能在受伤的地方涂酱油？”
“不能？”
家属愣住了。
“不能。涂酱油会加速感染。现在派个人跟着我去签字，另一个去缴费。”
贝薇薇的语速极快。
同来的女人此时迟疑了一下，拽了下准备去交钱的男人，再小声道：“那个，医生，能不能先交一部分钱？”
贝薇薇和吴天长互看一眼，再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
他们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猜都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只是，他们也无权决定些什么，也无力去帮助些什么。
“可以，你们如果是低保户的话，可以在收费窗口说明一下，医院有绿色通道...”贝薇薇说了两句，又道：“另外，断指再植的费用不是很高的。有医保的话，可以降低一大截。我们任医生的技术非常好，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做断指再植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们...我们不是低保户。治伤的钱，我们还能拿得出来。”女人扭捏了一下，道：“我是孩子的大姨，我哥哥和媳妇离婚了，那你说，这个钱不能我哥哥一个人都掏了吧。”
女人说道此处时，语气很是激动，对着贝薇薇两人继续说道：“医生呐，你可不知道，那个女人一天到晚的就是要钱、要钱、要钱的，说是给孩子买这个、买那个的...”
微微喘了口气，女人继续道：“...结果你看看把孩子宠成什么样了，现在要看病了，她要的钱，难道就不出了吗...”
女人絮絮叨叨的开始说了起来，并且顺着这个话题，一直延伸到自己哥哥离婚时的种种。
贝薇薇和吴天长再互看一眼，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这家长里短的事情，跟我们说了干啥？
难道是要我们朝孩子的母亲要钱么？
还不是得你们去要啊！
他们毕竟只是住院医，经历还是太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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