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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九丫杨宇桓 > 第265章 执念
 
其实但凡见过信阳的人皆有一句话,道她天生有一张我见犹怜的俏模样。为此九丫与许多人争论过,谓其确当得起这形容,因为生来一张哭脸。

而与这位“哭脸”的公主相比,九丫却长着一张眉眼似笑的面孔,所以两人站在一处讲话时,却成了不一般的情形。

“你看那杨三夫人,定不是善主儿,咱们公主这么娇弱,一定会被她欺负的。姐姐,你竟然还让他们单独在一处。”小宫女很为主子担心,看着不远处亭子里的两人,只见得一位夫人故意将肚子挺着,自家公主却垂着脑袋。

“无妨,再厉害咱家主子也是公主,且如今在皇后娘娘的殿中,谅她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另一位年稍长的宫女答道。她确是很放心,但原因并非在谁的地界,而是因为她这个贴身宫女知道信阳公主的娇柔不过是表面的掩饰而已。思及这点,她微微叹了口气,为远处的那位夫人捏了把汗。

确如信阳的贴身宫女所料,十步开外的亭子中,公主殿下虽是垂着头的,声音却有十足的底气。她今日正巧来给母后请安,正巧遇上了赶着出宫的舅舅,又正巧听到九丫进宫的事儿,这么多的巧合,再多一个巧遇,便不是问题了。

“本宫此次是嫁定了。”

九丫见她说起这么喜气的事依然一张要哭的脸,心里实在不明白为何那些男子都觉得这张脸好看,在她看来,只觉得晦气,但碍于身在宫中,便将自个脸上的神色收敛了一些,“公主,其实这次结亲的原因,您不会不知吧。既然知道,那何不想想,你若真能嫁入杨府,非但不能证明宇桓有多爱你,倒是能证明他为了臣妾,什么都愿意做。嫁一个不爱自已的男子,耽误自已一生,公主觉得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吗?”

信阳前段日子身体不太康健,眼瞧着近日心情好了些,人也精神了些,可养了几日才养出来的血色,却因为九丫一句话褪了色一般,紧跟着身子还摇上了一摇。远远看去,弱柳扶风,很是让人生出恻隐之心。然而可惜的是此处的院子中独剩九丫一人,就连信阳的贴身宫女也思及对方占不了主子的便宜而将旁的人都领了下去。

至于剩下的九丫,确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见对方这么一摇,竟逼上前一步,“其实臣妾还是劝公主死了这条心,且不说公主能嫁入杨府,就算是能……”她抿了个得意的笑,又向前迈了一步,见对方那张哭脸更动人了些后,一定一句地继续说来,“也定是为妾,殿下是否觉得这事儿有些掉价呢?”

信阳双唇微颤,似是一脸愤意,可因着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蛋,显出的却是伤心至极的模样。九丫却眼尖,硬是从信阳纱袖下那双紧握着的拳头瞧出了端倪。

信阳神色略显慌乱,因对方的紧逼,亦向后退了一步,“你……你何必如此欺人太甚?”

“公主这话实在可笑,说些话的人,应是臣妾吧。”九丫觉得她实在太会装,此时应是恨极自已,可偏偏生出这样的形容来。这倒是像要做给谁看的?正作此想,身后的一个声音应了她的想法。

“夫人。”两个字止住了九丫的步子,她半转过身子,见到的便是自个的丈夫,心头顿时了然,原来这场戏真有看官。

杨宇桓来此,却是因为担心,而今才知道自已是多心了。他不仅觉得阿九平安得很,甚至觉得她乐在其中,以至于见到他这丈夫之后,她依然淡定地站在亭子里,倒是另一位,却几步跑了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双眼两行清泪,定是受了许多委屈。

“桓哥哥,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三夫人她却……”

这便是信阳,自小他便心痛她,但却是对待妹妹一般。他叹了口气,瞅了眼不知看着哪棵树哪根草的九丫后,将自个的衣袖扯了出来,“公主,其实她的话便是我的。我们的关系,只止于兄妹吧,若越过了,兄妹亦做不成。”

信阳止住了哭腔,双眼的泪却落得比刚才更畅快。九丫觉得,这副表情终于真实了。转身走出亭子,与杨宇桓站在一处。比起信阳,她与他确更为相配。

“公主,有时候有些想法不过只是因执念。又何必因此委屈自已呢?”九丫适时地着声。

杨宇桓怕九丫多说多错,告退后拉着她朝着殿门而去,远远地却听见信阳如此一句:“确是执念,便在五岁那年就生出来了。即便委屈,我也定不会舍弃。”

秋风甚是清寒,虽不大,亦能刮落千树黄叶。又是中秋时节,去年何样的情形,九丫已经不记得了,而今时今日却觉得有种带着哭声的萧条。

这几日茗玉觉得,自家小姐与姑爷有些不对劲。生出这样的想法有几个原因,比如自从三日前她们从别院回来后,小姐便没与姑爷说过一句话;又如姑爷借着工事繁忙,夜里宿进了书房;再如前些天按例熬给姑爷的汤也停了。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气氛有些不对,可小姐却像没事人一样,日日窝在卧房里看闲书。而姑爷那边,按大志的说法,亦看不出什么端倪。

“小姐与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平白无故就闹上了?”茗玉忍不住问蹲在廊下喝水的大志。

大志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做好你的事吧,管这么些闲事做甚?”

茗玉很是不服气,哼了一声,瞪着他道:“闲事?小姐姑爷闹成这样,你只是闲事吗?你许不知,这夫妻两人一旦闹上,时间短倒可以怡下情,可时间一长便会生出隔阂来,久而久之便成了积怨。我小时候有一邻居,夫妇俩也是对恩爱的夫妻,后来因为一把米的小事后闹上了,两人都不愿低头,最后你猜怎么着?”说着她瞧了眼大志,见他正诚然盯着自已,便继续道,“后来丈夫将妻子用镰刀宰了。”

一口水没有喝顺,大志顿时打起嗝来。他心里虽觉得茗玉的话太夸张了些,可这几日也觉得公子与夫人此次这火气大了些。至于两人闹别扭的原因,他是知道一些的,大约是缘于夫人气公子没将迦南坊的事告诉自个,而公子则是气夫人没同他商量便去了刑部又进了宫。

但是夫妻两人闹别扭,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劝的吗?大志叹了口气,随口道:“我倒想劝,倒是得有办法劝得了才行?”

茗玉双眼顿时一亮,扯着笑道:“我有办法呀!”

大志见她的表情,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其实关于杨三公子夫妇置气的原因大志说对了一半,而另一半则是因为三日前自宫中回府时两人在车中的一番对话。

自皇宫侧门出来到杨府有一条青石路,路两旁全种着木芙蓉,这个时节正值花期,或白或粉煞是好看,只可惜车中两人各怀心事,即便双双望着车外的景致,却皆没有心情赏这美景。而最后先沉不住气的是杨三公子。

“你又何必激怒她呢?”他道,平日里总不太看得出情绪的脸上此时却很有些情绪。

九丫总算回过头来,淡淡地应了句:“夫君指的‘她’是谁?”

他亦收回眼与她对视,“信阳公主,或者说最初是皇后?”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她们觊觎我夫君,难道我不能去表明心意吗?”

他心头咯噔一跳,默了片刻,“你的目的并非表明心意吧,你不过是想激怒皇后,让她对你下手,如此才会逼我就范。”

被他看穿,她早已料到,亦没有想隐瞒他,只是将话说到明面上,却是没想到,“夫君这是在质问我吗?若非你坐视不理,还试图瞒着我,那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他双眼微睁,心如沉入谷底。何为坐视不理?她竟当他这么些日都寻开心去了,大约是因为心头有气,且气得脑袋也有些不清醒,他开口便道:“但凡是白尹的事,你都如此上心,自已的生死也顾不了了,你不顾着自已便是了,你现在可还怀着杨家的血脉。”

这话一说,结果可想而知。最终,杨三公子走着回的杨府,而三日来,都不曾进得了卧房。因公事太忙而宿在书房一说,不过是她还顾全着他的面子没有当场拆穿而已。

对于当日的话,杨宇桓很是后悔,但他又觉得更应为自已行为后悔的是她。于是,这气是呕上了,眨眼间,便是三日。

葡萄树下叶子已经开始萎了,自皇后殿回来的头两日,九丫便觉得自已的肚子有些不大对劲,她本以为是被气的,险些让茗玉去请了郎中,但纠结着这一请定会惊动府中的各位长辈同辈小辈们,因此将事情缓了缓。这一缓,竟然发现不药而愈了,先前她以为是自个肚子里的娃争气,半日后茗玉的一句提醒才让她知道,确是被气的,不过是胃胀气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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