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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妹妹这生物(快穿) > 第40章 太医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女子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带着浓重的凄惨与不甘的情绪, 听得外室静坐的男子也心生怜悯同情之感。

苏姚捂着嘴忍不住喉间急窜上来的阵阵痒意。青叶和周薇儿分别在苏姚左右两边扶着苏姚,打起帘子来,慢慢走出内室。

年轻太医正老老实实端坐在八方桌椅上, 一见到苏姚的身影,便立刻规矩的上前行礼:“瑛昭仪安。”

苏姚黛眉轻蹙, 弱柳扶风般靠在了外间的小榻上:“有劳卢太医了。”

勉强支撑着病体说完这一句话, 就不住连连咳嗽, 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然而久不见光的苍白脸孔却慢慢浮上陀红色的光彩, 瞧着竟像是未出阁的羞涩小姐般乖巧腼腆, 不免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

“不敢不敢。”卢太医脸色赧然,心下唾弃自己, 每一次来瑛昭仪的宫中都很不自在,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敢贸然抬头。

苏姚嘴角微勾, 按流程递出纤纤玉手。她倒不是真的病得神色不清,搞不清眼前这是外男, 而是——

另一只手克制按住小嘴,一边小声咳嗽,一边不着痕迹打量起近期名声在宫廷陡然传播开来的卢太医。

这卢太医可是能够抵过其他太医署里一干太医的人,能够在其他人愁眉不展的时刻, 站了出来指出如嫔身中番邦毒物。若不是太过年轻, 一个太医署官也是做得的!

不知怎么,竟想起第一次见卢太医, 自己身形狼狈又纯然不知事,青葱年华懵懂无知的相遇多么美好呀,卢太医应该对自己的印象也很好吧?否则怎么每次都会对自己尽心尽力,对自己百般温柔?

这么一想, 苏姚忍不住在他面前露出最脆弱的一面,她柔下了神色,整间屋子的氛围都不可言说起来。

青叶奇怪地侧眸看了眼主子。

苏姚没有在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在她不多的与母亲相处的记忆中,母亲总是教她坚强面对世间所有的事情,所以她也向来要强,可是在卢太医面前,她颇忍不住做出小女子

的作态,没有在皇帝面前强撑的那一面。一开始她自信能够在皇帝面前做最独特的那个人,但皇帝没有给任何机会没有做任何事情去支撑她的自信,慢慢地,她便有些强撑自尊了。

而在卢太医面前,迥然不同。

苏姚是潜意识觉得对方会无条件帮她、助她,甚至为她付出所有。

“太医,我家主子没事吧?”青叶见卢太医眉头紧皱,有些不安地问道。

“倒也无事,只不过是昭仪身体虚弱,又受了风寒,以致于风咳不止,只需喝上几幅药,再好生将养,便可痊愈。”

苏姚听了心中一紧,这说的客套极了,像极了一般的妃子和太医署太医的诊治对话。

她不太满意。

苏姚立马松了松脸上紧绷的神情,有些苦涩地道:“可本位一直觉得身上沉重极了,整天提不起力气,觉得什么事都怏怏无趣,也不知是不是将来都只能是这副病歪歪的模样了。”

苏姚忍着泪意,为自己可伶:“一听说宫中也有不少宫嫔没病憋出小病,小病不知又怎么变成大病的,本位不免心有忧虑。哎……卢太医,你说我是不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卢太医嘴巴开开合合不知说什么才妥当,最后忍不住心软道:“瑛昭仪您放心,真的只是小毛病而已,若您心有顾忌,下官可以为你开上几幅上等的药材温养身子。”

“本位这等没受宠的,也不必用上好药。”苏姚哪能听不出男子的妥协。

“昭仪无需顾影自怜。”卢太医心中一叹,不由同情起眼前这人,完全忘记了同僚的劝告,对着宫中妃子多说了几句话。

“多谢卢太医了,如今却也只有卢太医有这番热血心肠,能够为我这不受宠的妃子出份心力。”

章太医眼眶微张,很不好意思,直男心性不由腹诽,他左不过多说了几句,怎么就做那么多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卢太医不免加了一句:“昭仪主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下官定会帮上一帮。”

苏姚心中大大安稳,有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在宫中若有

一位医术高明的太医相助,简直如虎添翼,然而她心中越惊喜脸上就越发淡然,她没忘记在卢太医面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美好形象,只好眼神示意起身边的青叶。

这几天被连日调、教的青叶立马心领神会:“卢太医,你看这如嫔之毒你都能瞧出来,那我家主子为何到现在还未能怀上身子,是否是有哪里不妥呢?”

“这……”

卢太医有些犹豫起来,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是正直热血但也不是没脑子,只谨慎开口道:“回瑛昭仪,下官这才疏学浅的,也不过是侥幸知道了如嫔之毒。且下官为瑛昭仪诊治了也有不少次,目前未看出您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可是!”

青叶的话被苏姚急忙打断,她蓦然大咳了几声,“青叶,咳咳,你不得无礼,咳咳。”

卢太医心中轻叹一声,眼珠子不安地转了转,最终犹豫地拿出一个小罐子,“此乃下官自己私下研究的治咳良方,不时拿出来闻上一闻,能缓解些风咳病症,您也不必再如此受苦了。”

“多谢太医了。”苏姚脸上满满感激,很自然地接过了太医的私物,好似他们两人真的相识了很久,成了至交知己似的。

苏姚见状又说了许多怀念宫外日子的话,说起小时候偷溜出府到小巷上游玩的趣事,看到卢太医脸上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下大定,此时捏着罐子闻了闻,果然不见自己再有咳嗽,不由大大惊叹道:“卢太医的医术果真厉害!”

青叶咬着唇,被周薇儿死命小幅度拽托着,硬生生将那一句“于理不合”的话吞了回去。

她看得出眼前这场景更多是自家主子做主导,而不是那太医不知分寸。

她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作为宫妃,擅自和卢太医这外男说了诸多不着边际、话题实在出挑的话,而且还擅自拿了卢太医自家的罐子,被外人知道了,私相授受这个罪名可不好洗清。

“多谢卢太医了,薇儿送你出门。”周薇儿比青叶稳得住,主子做事有她的道理,何况她在宫

里那么久,见到的腌臜事多得是,主子打的什么主意,她也略有想法。何况——

苏姚作死的事情越多,也许她越能早些获得自由,周薇儿露出真心的笑意,周到地领着卢太医出门。

姚见到周薇儿的做法,不免点点头,而青叶……

算了?她自认是个宽容大度的好主子,青叶能够不贸然打断自己的计划,也算有所进步。

青叶默了默,房间里只有自己和主子,整个气氛却僵硬的不得了。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苏姚老神在在地闻着香囊,颇有些惬意的模样。

瞧着主子完全陌生的模样,青叶不知怎么有些意兴阑珊,终究是衷心占据上风,她双手一握,悄悄走到主子耳后,趁着旁人不在说了季家的事情。

季家是苏姚的舅家,也是她母亲的娘家。

而季家也是近期才通过青叶联系上苏姚的,也不知是不是青叶的私心,她总是避讳着周薇儿不在才提起季家,周薇儿也眼见着青叶重新获得了苏姚的青睐。

季家之所以找上苏姚,是因为知道苏姚成了昭仪,有些权柄,就希望苏姚在她表妹季灵参选下一届秀女时能够帮衬一二,作为交换,季家愿意将打听到的阮嫔突然获宠一事以及她针对苏姚的原委一一告知。

“呵——”苏姚冷笑了一声。“季家真是满嘴都是利益。”

青叶支支吾吾地开口提醒:“可季舅爷也是现在我们唯一能有所仰仗的了?”虽然她也是忿忿不平,十分不满。

苏姚狠狠吐出一口恶气:“舅舅?凭他这般还想做本位的舅舅?他根本不把本位当外甥女当亲人看待,既然这样,本位也不必把他们当做亲人!”

苏姚哪能不知现在事情的棘手之处,本是联盟的阮子卿陡然转变了嘴脸,几句话挑拨于辛贵妃就撤下她的侍寝牌子,原因就是因为她病重,不能传染伤害了圣上龙体。

呵呵,她一个嫔位,就不觉得越距了吗?

青叶想不通,阮嫔在妃嫔中甚是普通,如何突然从一群宫妃中杀出重围,一步登天?

但无论如何,季家以这个

消息投诚,以期缔结联盟,也算是解了她们燃眉之急。

主子如今也的确病了,辛贵妃撤了主子牌子以后主子又该如何翻身?

青叶想了想说:“主子您要不要先应承于季家,倒时候季家送人来,您就说帮不上忙?那阮嫔无缘无故针对您,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而湘汀夫人的人脉也没了个干净,这日子是越发难过了。”

“不过您放心,奴婢已经让人找到了那阮嫔的内应,主子无缘无故生病,一定是那白眼狼内应心狠作怪。”

“嗯。”苏姚紧紧抓住青叶的手,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本位知道你衷心,抓内应的事情交给你很放心。本位如今无法侍寝,不能见到皇上,处境堪忧,而辛贵妃看来也不是好的,被阮嫔牵着走,阮嫔既然针对我,就一定会想法设法阻止我受宠。

本位现在想着,倒不如索性告诉季家,若不把阮嫔的秘密告诉本位,就等着皇帝问罪好了。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呵呵,他们手伸的那么长,都伸到宫里头来了,还想本位和他们平等交易不成?本位在宫里是名正言顺,而他们季家的女儿能不能进宫还是未知数,也该是他们求我才是!”

苏姚斩钉截铁,不是她情感淡漠,而是她对季家不再指望什么亲情了。也许是她亲缘浅薄,最爱的母亲早逝,从小父亲不爱,舅家只将她当作棋子。她也不必为那些人渣伤心!

“算了。”苏姚看着青叶转不过弯的样子,满脸疲惫地说:“去叫薇儿来再商量商量吧。”苏姚揉了揉眉心,心力交瘁,本就身上有疾,想起事情来很快就心累不已。她和青叶说不下去,只因她比青叶更明白一个道理,如今是季家求她!而青叶仍旧瞎担忧想不明白。

君君臣臣,而季家将手伸到宫里来,犯了这么大的忌讳,都递了把柄过来了,就算勉强要联盟,也是她主季家次,而不是平等交换的盟约。

“可这周薇儿也不知可不可信……”青叶瞅了瞅苏姚的不耐脸色,讪讪地退下找人速速去叫回青叶了。

———

另一头,周薇儿送卢太医出门,居然走着走着,遇到了一个

哭哭啼啼、却被大力太监死死牵制住不得动弹的小宫女来。

小宫女说不出话,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一看见有人来顷刻间爆发出对生机的无限渴望,尖叫地一下子挣脱开太监,跑到周薇儿的面前,不管不顾大声求救:“薇儿姐姐,你救救我,不是我害了主子,我那晚根本就没有近主子的身,怎么可能是我害的主子惹了风寒,真的不是我啊,薇儿姐姐……我,唔唔,唔唔。”

太监眼疾手快捂住了小宫女的嘴巴。

赔笑地对着周薇儿和卢太医拜手道:“薇儿姐姐,这位大人,真是对不住了,这贱人也是狡猾,而且还很会装可怜,这证据确凿,暗害主子竟然还想脱罪不成!”

太监见周薇儿他们果然没什么反应,心中冷冷一笑,这贱蹄子临死前差点害了他!

一个巴掌猛然呼了过去,眼神陡然异常狠厉,杀意都快溢出来了。

卢太医见状心中嘶了一声,眉心蹙起。

这太监不是善茬,这宫女小命恐怕休矣——但此情此景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不过,刚刚被瑛昭仪挑拨得七上八下的情绪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这才能够冷静地面对,这瑛昭仪和其他宫妃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太监能够凶狠至厮,难道还不是瑛昭仪这个做主子的授意?

没看到苏姚的大宫女眉头都没皱上一皱吗?

周薇儿解释了几句:“哎,这小宫女好好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害主子的事情,就是这人夜里悄悄打开了主子的窗户,这寒冬腊月的,果然让主子受了寒,才连累的如今连侍寝的资格都没了。”周薇儿话里是满满的怜惜恨铁不成钢,但卢太医瞅着周薇儿娴静美好的脸蛋,心中陡然生出些寒意。

他是从小学医,当然看得出周薇儿的美丽倾城,骨相极好又看起来柔顺恭敬,如此岁月静好的模样,内心却原来如此淡漠无情的吗?他也听瑛昭仪宫里的人偶尔提过一嘴周薇儿的来历。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是觉得瑛昭仪果然心底善良?和他见过动辄打骂宫人的其他妃子很不一样?

但是如

今……

看见周薇儿笑得异常温和的一张脸,卢太医蓦然想到了蛇蝎美人这个词。

这一个激灵,卢太医的头脑立刻上线了。而刚刚在屋子里的瑛昭仪和这小宫女脸上的可怜模样突然重合了起来,虽然一个哭得楚楚动人,一个哭得天昏地暗,但不外乎都是祈求人的怜悯。

若他们都说小宫女是装可怜,那……瑛昭仪就不是装可怜了吗?

卢太医突然嗤笑一声,玩味地觑了周薇儿一眼,又转头扫视了身后瑛昭仪的撷芳斋。外表无比庄严郑重,内里却败絮其中,可笑他被这些女人玩得团团转的模样,不禁可怜起自己的无知。

不过——

幸好他没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复又想起刚刚留给瑛昭仪的罐子,卢太医不觉格外棘手,看来,他要想个法子彻底远离宫廷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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