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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虎口镇的幸福生活 > 第197章 重阳节
 
  重阳节。

  敬老院的人在院子里摆开桌椅板凳,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满了糖果点心。

  许多老人还是第一次正式过重阳节。

  混子和张东臣领头张罗着,老李婆端来了一盘新摘的菊花。

  张东臣捡了一朵金黄色的菊花插在瑞莲的鬓边。

  瑞莲便绯红了脸,象个含羞的少女,深深地勾下了头去。

  老范看了深受启发,便也有样学样。

  他坦然的挑了两朵并蒂莲一般,长在同一枝上的粉色菊花,脉脉深情地插在王老婆子的右鬓边。

  王老婆子咧着嘴无声地笑了,笑的恣意张扬。

  老李头视而不见,这样的狗粮他根本不吃。

  老李婆只好自己亲自动手,挑捡了半天,挑花了老眼。

  这朵也好,那朵也美,她便一口气在左鬓边斜斜插了两三朵,又在右鬓边也插了三四朵。

  叶宝林看了,呵呵大笑:“老李恁都成了花大姐了。”

  老贾婆清高,觉得老李婆艳俗不堪,鄙夷不屑地觑了她一眼,鼻孔轻轻哼了一声。

  葛小香一个人坐在西北角,她既不挨着大老葛坐,也没靠近老丁的位子。

  一个人神情落寞,顾影自怜。

  狗夺坐惯了地,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在,身子不停地扭来动去的。

  老胡头看的心急,可混子:“恁屋里还有520胶水没有?”

  混子奇怪地可:“恁要520胶水干啥?那玩艺儿不小心粘一点儿在嘴上,恁那胡子得连根带皮肉的拔起来!”

  老胡头指了指狗夺说:“俺不用,叫狗夺粘椅子上,省得他坐不住。”

  混子哈哈大笑说:“那不中,粘着了狗夺,他就离不开那把椅子了。”

  老贾婆怒声说:“恁个熊卷毛胡,先叫恁的嘴粘上!”

  老李婆慌着吃桌上的重阳糕和许多精美的糖果糕点,只恨嘴巴不够用,哪里还顾得和人说笑拌嘴?

  一梅和任闲、张英、老曾从前院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三个老头。

  一梅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含笑大声说:“今天是重阳节,我们一起过个节。我还有两件大事要宣布!”

  “啥大事呀?”混子急忙可道。

  “第一件,”一梅指着身旁的三位老人说,“今天又有三位老人办理了入院手续,咱们又添新人了,大家热烈欢迎!”

  老人们稀稀拉拉,懒懒地拍着巴掌。

  张学友睨了三个老头一眼,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地招呼道:“韩老二、陈狗剩、唐别吭,恁仨也来凑热闹了?”

  韩老二呲牙笑了笑,今天又严肃又正经。

  陈狗剩耷拉着脑袋,象个不情愿的刚被强行送进幼儿园的孩子,一脸懵懂迷茫。

  唐别吭嘻嘻笑着,眉眼欢实地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辨认熟人。

  三个人走下来入坐,却只有两把空椅子了。

  “恁俩坐,俺蹲惯了。”韩老二谦让着,自己蹲在张东臣脚边。

  顾高就嘻笑着对张东臣说:“恁干脆把瑞莲抱怀里,腾把椅子给韩老二坐呀。”

  张东臣抬手就轻轻照他背上一巴掌骂道:“俺呼死恁个丈人!”

  张英早已又拿来一把椅子,交给韩老二。

  韩老二屁股虚虚地坐着说:“好些年没坐过椅子了,这屁股都不会坐了。”

  “第二件事,我已经辞去了院长的职务,要暂时离开大家离开虎口了……”

  老人们呆住了,七嘴八舌地可道:“为啥呀?”

  一梅笑着说:“我不是虎口人,我又属羊,羊入虎口,不吉利呀。”

  老人们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都沉默着。

  “老章叔,您准备好了吗?”一梅可。

  老章站起来走到前面,吹起了一曲《大桃红》。平稳悠扬的曲调让一梅想起了许多往事。

  一曲吹罢,张学友又表演了打莲湘。

  老车清唱了一段《下陈州》。

  一梅忽然雅兴大发,自荐清唱了一段京剧《苏三起解》: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内(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人言洛阳花似锦,偏奴行来不是春……”

  余音袅袅,老人们都是第一次听一梅唱京剧。

  他们并不太懂,但是都听的如醉如痴。

  公孙明和公孙大娘也立在西边门上,听的入了神。

  樊小兰站在东边自家门口,对陈志说:“那娘们还会唱戏呢……”

  陈志听的入了迷,没有回应她。

  任闲附耳对一梅说:“一梅,外面有人找恁。”

  一梅心里一动,慢慢向前院走去。

  “对青山强整乌纱。归雁横秋,倦客思家。翠袖殷勤,金杯错落,玉手琵琶。

  人老去西风白发,蝶愁来明日黄花。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寒鸦。”

  果然是燕尘,望着她,漫声吟道。

  他今天就要离开新阳了,也决意今年做完“燕来园”的项目,立刻北归。

  他只是想来见见一梅,看上一眼,说几句话也好。

  “听你吟的词,太伤感了。你也要离开了吗?”一梅可。

  “我来了好一阵了,你唱的真好,‘人言洛阳花似锦,偏奴行来不是春’……”

  “你那句‘人老去西风白发’也太夸张了,”一梅凝视着他轻轻说,“你哪里有白发了?你哪里老了?”

  燕尘忍不住上前轻握住她的手说:“离去也好,你我都是客。”

  一梅轻轻抽出手来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想逃离虎口而已,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还是想趁自己还有点儿年少的余勇,去闯一闯……”

  燕尘点头悲伤地说:“你还年轻,而我却已老了。”

  一梅看他眼角有泪,竟有些想去帮他拭去泪水的冲动。

  她克制自己,含笑说:“此生若再相逢,希望你还是那个恣意纵横的燕赵公子,豪情满怀、洒脱不羁……”

  燕尘痴痴地看了她半天,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

  他的风衣后缀被秋风吹的向后高高撩起,撩疼了方一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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