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们当初立下的誓言何用！你们真有拿我当兄弟，而不是储君看待嘛！”
道理叶辛都明白，父皇的话他也不能不听，但是他也仍旧是一个年轻人，一个热血的年轻人。希望着那种跟兄弟们生死与共的情景，而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储君、亦或是君王。
“有。不然我不会踹你，二哥不会把你扔进雪里。对太子殿下，没人敢如此，但是对兄弟，可以如此。”
楚斐极其认真的点点头，他和陈挚百日的所为，其实便已经道明了他们的态度。
“并肩而战的方式有很多，不止是提着刀肩并肩站在一起而已。
就像云苏，任何时候冲阵，他都会放弃手中的长兵，用上弓箭，用这种方式帮助我们。不是他没有提刀冲阵的能力，只是他选择了最擅长的方式。
虽然这个比较可能不太恰当，但是我要说的是，你应该发挥你的专擅能力，来支持我们，让我们可以心无旁骛的在外作战。这其实也是你在跟我们并肩战斗，而且比你在我们身边，一同拎着刀兵在前，对我们的帮助将更大。
现在如此，以后也同样如此。”
随即楚斐再道一句，他没有说什么大局、乾国的百姓等等，只言他们彼此。
“不说了，看你来气。”
叶辛横了楚斐一眼，不再多说，直接便是起身欲走。
还是那句话，道理他都明白，以后也会那般做，所以无法反驳。但是心中的不舒服，仍旧未尽数消散。不是对楚斐、也不是对任何其他人，而是对自己，对自己身处的这个位置。
他甚至心中担忧着，等到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他是否也会像他父皇一样，失去了原本的好友、兄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如现在这般的纯粹，掺杂上诸多揣度和计较。
他不希望有兄弟们战死，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失去。这一点上，他和他父皇极其的相似。
“十二哥，文斓永远都是那个文斓，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喜欢用心思，太麻烦。”
楚斐看着他突然有些萧索的背影，大声道上了一句。这一刻，他也看明白了，这对帝王父子的相似，所以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你现在就是个小狐狸！说的话自己信不信啊？”
叶辛头也不回的回上一句，伴随着一根中指。离开的身影没有回转，但是脚步却是要轻快上了许多。
“小爷不愧是小爷，在哪都是这个。”
巴达戈几人的身形从房顶上显露出来，对着楚斐竖起大拇指。他们都是楚斐带出来的人，这爬墙攀岩的活计都是很不错的，这些宫殿的房子可拦不住他们。
此前楚斐身边有其他人在，他们自然不会现出身形，也不会打扰。但是现在没有旁人了，他们自然要和自家小爷聚聚了。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在我这没事，但在其他人眼里难免会犯忌讳。”
楚斐对他们的举动无奈摇头，然后拉着他们去到给自己准备的屋内，叮嘱上一句。
毕竟现在不比在楚寨，他们可以随意一些。现在他的身份，和交往的人说的一些话，很多都将是不可以传出去的。他倒是会信任他们，但是其他人却是不能。虽然他可以作保，但是他们这种翻墙蹈瓦的能力，也必将为人所忌讳。
“放心吧小爷，我们知道了。”
巴达戈几人连忙点点头，然后拿出带来的酒菜，登时摆上桌去，跟楚斐说笑了起来。
“小爷，这回可算是又能跟着你了。”
一边喝着，几人也是高兴的对楚斐说道。
“不。这一次你们不能跟着我。”
然而楚斐却是摇摇头，没有应下来。
“小爷，您这是怪兄弟们？”
几人神色登时为之一滞，然后面带苦涩和落寞的看向楚斐。
“瞎合计个球啊！”
楚斐登时就是一巴掌拍在他们脑门上，瞪了他们一眼。
他心中并没有因为当初他们没跟去乾国而有任何不悦，毕竟他们的家都在这里，而他那时也没想过会有后来的种种，甚至都已经定了云游的打算。自然不会将他们都绑在身边，跟他一起没个稳当的生活，四处闲逛。
事实上如果知道楚斐到乾国还会拎刀作战，他们绝对会和乌尔马等人一样，提刀伴随在楚斐身边。
而且楚斐劫赫歌回乾国那次，在楚寨相遇时，他们便有这个打算。只是楚斐那时也没打算在乾国会真的如何久留，更没想过有今日这般再也不会离开的想法，也是让他们安稳在这边，而没有将他们跟赫连红岩一起带去朝歌。
“乌尔马他们只剩六人了，出云银甲今日的情况，你们也已经看到了，从跟着我开始已经去了九成。所以我不想有一日你们也再见不到了，你们去府军吧，或者回楚寨也行，我夫人也将过来，我会重修一下楚寨，再次安家在那。”
接着楚斐又说出原委，以及对他们之后的安排打算。
“小爷，正是如此，我们才更想在你身边。圣狮城的事我们听说了，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和兄弟们并肩的日子，这一次我们不想再留在家中，听到这样永远不想听到的消息，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实在他娘的不好受啊！”
巴达戈猛灌了一口酒，定定的看着楚斐，眼中有热泪留下。那是他们自从听说以往的兄弟们战死之后，便一直留存心间的苦痛。
“别他娘给老子废话！还认我这个小爷，就给我都滚去楚寨，明天就去，把咱们的家，给小爷照看好了。”
楚斐眼中也有些水雾，想起了索伦则等人，也想起今天战死的这些兄弟。在外，他是领兵之将，是乾西副都护，他不能表露心中的情感，但是不代表他真的已经可以做到不在乎。
但也正因为在乎，他便更不能让这些人也步上这个后尘，哪怕是剩下的雪岚炽云等人，他也不会再带在身边。今天看到雪岚炽云的样子，已经再一次触碰到他的柔软。
“小爷，你不是个东西！”
众人长叹一声，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或许他们不应该一直这么听小爷的话，留下一次次遗憾，但他们这一次仍旧没有任性的起来。
酒肉继续入腹，但却再也不知滋味。
······
翌日清晨，楚斐他们离开朗陵城，继续向着饮马古城赶去。
一日一夜时间，倒是比他们上一次路经这里时，走的快上了许多，便赶到了地方。而且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走饮马峡，而是从旁边仅能供小股人马的小路直接穿行而过，省去了不少路程。
“末将等参见敖帅！”
此时的饮马古城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他们也没有去细细观看，在守城将士们的引路下，直接来到敖珏的大帐之中。
“不错，没有误了就任时间。以后也当如此，行军没有借口，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延误军机。”
敖珏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认可一句，也告诫一句。
“是！我等谨记！”
众人皆是恭声应下，心中对这位老将的严苛，也有了一点浅薄的认识。
“各自落座吧。”
敖珏轻微点点头，伸手示意一下帐内的座位，让他们各自落座。
“我已经接到了华副帅的传信，说说你们有何看法。”
众人落座之后，敖珏再次开口，直入当下要事。
“末将认为应该如此直接将进攻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而不是坐等着綦国一方的先行出手。”
楚斐直接出言表态。
“荼伦戈壁这么大，整个乾西边线如此漫长，如何主动进攻，从哪里主动进攻，又该派出多少人，分成多少支兵马分别攻向何处？”
敖珏面色不变，却是直接看向楚斐连连发问，大有考校之意。
“哲琅方向佯攻，连克古城一带实攻。佯攻人数一支，出兵三万。实攻人数一支，人数三千。剩余边线，边军整体前压，亦守亦攻。”
楚斐也是毫不迟疑，将心中打算道出。他既然有此打算，断不会一点实际对策都不考虑。
“佯多实少？为何如此。”
敖珏再问一句，不发表任何态度。
“佯攻是给砮宛王庭和荼伦戈壁住民以压力，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应对态度。实攻人数不易过多，方便各处快速游走侵袭，不易被敌军所围困。而且所需物资也少，携带也更方便，甚至可以就地补取。”
楚斐再答，道明自己对策的意图。
“为何是连克古城一带？”
敖珏仍旧不表态，只是发问。
“此地笔直东去，便是荼伦戈壁和草原的衔接处，更易行军。而且此地周围临近诸多己方地域，有足够的后援依托，不至于彻底成为孤军。”
楚斐仍是快速回应，将心想缘由道清。
“可曾仔细了解过这场雪灾的具体范围，和实际受灾情况？可曾想过这么多军队出动，需要消耗的钱粮物资会有多少？可曾想过，边军整个压向边线，在此时机是否会牵动整个战局？出去领二十军棍再回来。”
敖珏神情不变，但是语气却是顿时严厉了起来，问也是沉声喝问。更是直接定了楚斐二十军棍，让得众人尽皆缩脖咂舌。
啥也没干，问答几句话，就要挨揍？
天娘嘞，这是要干啥啊！有没有这么严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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