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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莫皑祁逾明 > 第44章 当傲娇与心疼碰撞
 
莫皑看得震撼在原地,脑子有一大半天处于空白,直到噗通水声传来,她才像是被惊醒,之后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了下去。

身子急遽下坠,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水面激起一大朵水花,她落到了江中。

水冰凉渗骨,四周黑乌乌的一片,水泡咕噜噜上窜。

莫皑什么也看不清,水压挤得她胸腔发紧,耳朵难受,眼睛也一阵阵涩痛。

来不及懊悔,也来不及思考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只是希望祁逾明不要有事。不然,以前欠他的,刚才欠他的,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这一个理由,足以支撑她奋不顾身地跳下来。

莫皑手脚配合滑动,咬紧牙关寻找祁逾明。

忽然,几束穿透力极强的灯光如网照射下来,让莫皑得以看清前面有一个黑影随着水波摇摆晃动。

莫皑奋力游过去,近了才看清果真是祁逾明。

她心头一喜,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水中,蓦地张了嘴。江水自她口鼻中乘隙而入,又咕咚咕咚呛了好几口水,喉口传来火辣辣的疼。

偏偏祸不单行,左腿骤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脚掌呈现不正常的扭曲。

竟是抽筋了!

她渐渐感觉手脚使不上力,眼皮十分沉重,胸腔中的氧越来越稀薄,脑子又胀又痛,窒息感袭来……所有,都在昭示着死亡即将来临。

她以为自己会慌,然而这一刻却出奇的冷静。

一束光定定打在她身上。像是从天堂射来的光,在迎接她的到来。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人向她游过来。

长臂捞过她的腰。

黑暗中,他的模样,是模糊的一团。

……

"哇……"的一声,莫皑吐出了一大口水。

睁开眼睛,四周亮如白昼。

她首先看到的是祁家的家庭医生邓医生,他双手交握在自己胸前,看样子正在给自己做急救。

视线一转,看到祁逾明坐在轮椅上,裹着一条毛毯,发梢还在淌水,看样子没什么大碍。

祁管家站在他身边,见莫皑醒来,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了各方神明。

风很大,像是有数百个风扇累在一起,即便身上盖着毯子,依旧冷得她不停颤抖。

莫皑听到有人高声喊:"直升机!走!"

莫皑扭过头去看,这才看见江面上盘旋着四架直升机。

具有穿透力的四道光柱从上面射下来,江面上因为直升机的气流,变得波涛汹涌,四周的树木也被直升机吹弯了腰。

那人喊了这句话之后,四周忽然暗了下来,风也渐渐停歇。

可莫皑还是觉得冷,牙齿不停打颤,身体颤得仿佛要散架。

眼皮很重,像是被人扯着使劲往下拽。她已经没力气抵抗,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莫皑!莫皑!……"

她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有人着急地吩咐人把她送上救护车。

声线很像祁逾明。

但祁逾明的声音从来都清冷低沉、刻薄寡情,这个声音带有浓烈的情感,慌张、害怕、担忧……

怎么可能会是祁逾明?

不可能的。

她脑袋很沉,沉得做不出思考,死死睡了过去。

……

莫皑眼皮掀了几下。模糊间看见眼前全是白,就像天堂的白。

身下软绵绵的,像是天堂的云。

手脚笨重的很,动动手指都十分困难。

原来,这就是死亡之后的感觉?

原来,死亡之后还有意识。

面前好像站了一个人,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个大体轮廓,很像祁逾明。

他似乎说了什么,声音像是从一个瓮子里传来的,不是很清晰。

之后,一班身穿白衣服的人围拢过来。

掀她的眼皮,听她的心音……

说话声音依旧嗡嗡响,像隔了一个玻璃罩。

原来,天堂的人都这么说话……

莫皑再次昏过去时,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彻彻底底的清醒,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耳边机器滴滴地响。鼻尖充斥的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醒了?"

耳边,响起一个沉磁的嗓音。

莫皑扭头看去,看到祁逾明时,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会守在自己病床边?

祁逾明看出了她的惊讶,抱起双手,"不用太感动,身为你的丈夫,有责任替你收尸。不过,你还真是命大。"

莫皑很想回他一句:没让你发挥作用真是不好意思了。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窜出喉咙,出口之际又被她咽了回去。

"少奶奶,你好点没?"祁管家见两人气氛不对,赶紧插了一嘴。

他实在不理解少爷怎么想的,明明少奶奶昏迷的这段时间,谁都看得出来他紧张得要死,脸色阴沉得可怕,骇得抢救的几位医生战战兢兢,双腿不停哆嗦,仿佛随时会颜面尽失地坐在地上。

中间少奶奶醒过来一回,谁都看得出来,少爷松了一大口气。

后头少奶奶又睡过去时,他脸上明明闪过一丝慌乱,似乎生怕是少奶奶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

莫皑缓缓坐起身,温和地笑了笑,"祁伯伯,我没事了。"

话出口,才发现她嗓子哑的很,嗓子眼痛得仿佛要撕裂一般,连咽口水都成了一种折磨。

难受地舔了舔唇,恰在这时,唇边凑过来一杯水。

莫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着那只手细细地喝。

喝完了,才看清喂她喝水的人竟是祁逾明!

她受惊不小,这次却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如往常沉静柔和,任谁也看不穿她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

祁逾明见她没有丁点表示,心里猛地涌出一股烦躁,把杯子放在桌上时,重重磕了一下。

祁管家擦了擦额上浸出的汗,尽职尽责地继续当调和剂,将一个信封和新手机递给莫皑,"少奶奶,你的手机被水浸过,用不了了,这是新的,电话卡也是按着以前的号码重新办理的,你看你喜不喜欢?"

手机是最近几天新上市的,做工细腻,细节处更显精致。

莫皑接过来,"谢谢祁伯伯,我很喜欢。"

祁管家呵呵笑道:"少奶奶喜欢就好。"少爷的眼光就是好。

莫皑拆开信封,见是一张支票,数额五百万。

这回她再也绷不住,脸上表情明显一怔,旋即涌上一股欣喜。

"这是……"她有些哽咽。

莫皑不知道,在昏迷期间,她一直在说胡话,说的最多的是:妈妈,你不要不要我,我会努力,我会好好学习,让你骄傲……妈妈,你在哪?我想你想得好苦……珠宝没了,女儿不能知道你的消息……

祁逾明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在那一刻软了。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心疼一个他曾经无比痛恨的女人。

所以,他故作漫不经心,整理着袖口,"你的命,换来五百万。"

他的话犹如给了莫皑当头一棒,所有高兴在顷刻间消散,嘴角牵起的笑意蓦地僵在脸上。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豁出命去救他,只是为了他的钱。

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串数字,莫皑却知道是谁打来的。她没接,这个电话压制住了她想把这张支票撕碎的念头。

莫皑把支票一点点塞回信封,勉强把僵硬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谢谢你……"的施舍。

她默了一会,继续说:"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你们能先出去吗?"

祁逾明绷着脸,薄唇紧抿成一条缝,没再看莫皑一眼,自己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祁管家看看祁逾明,再看看莫皑。张了张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追上了祁逾明。

莫皑等他们出去以后,强撑着下了床。

许是在水里泡的太久,她脑子还有些晕,四肢软绵绵的,却并不影响她走路。

莫皑在衣柜里找到自己换洗的衣服,换上之后,走出病房。

她脸色惨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没什么精气神,一看就是大病之人,没出租车愿意载她,都怕沾上了晦气。

好不容易有一辆出租车在她身旁停下来,司机看她连车门都开不了,扭头看她,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锁上车门,唰地开了出去。

莫皑被带的踉跄了一下,终是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

举手遮在眉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火辣辣地烤着,烤得她一阵阵眩晕。

莫皑在路边站了这么久,身上一阵阵发虚,出了不少汗,口干舌燥,唇已经破皮,流着嫣红的血。

她想着以自己现在半死不活的萎靡状态,可能到不了莫家,便打电话给莫坤阳,让他自己来拿钱。

莫坤阳听说钱凑到以后,语气激动万分,对莫皑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却漠不关心。

太阳很毒辣,照的人汗流浃背,却照不进她的心里。

挂了电话,步履蹒跚地往回走。一小截路,她走得异常艰难。

期间有护士和好心人来帮忙。

莫皑礼貌地推开他们,一步一步,踩得虚浮又坚定。

好不容易回到病房,躺在病床上,她却像是抽光了所有的力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大概十多分钟后,"吱呀"一声响起,病房门开启。

随之传来轮椅轱辘辘轧过地面的声音。

祁逾明出现在门口,他推着轮椅进来,行至莫皑床边,冷冷注视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凤眸晦暗莫测。那张脸棱角分明,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下颌线条硬朗若刀裁。

他掏出莫皑右手,手掌心横着一条丑陋的疤。他眼眸紧了紧,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药盒,用指尖挑出一点抹在莫皑伤疤上。

莫皑睡梦中喊了一声疼,祁逾明紧了紧腮帮子,故意加重几分力道,但很快动作又轻了下来。

"吱呀……"又传来门开启的声音。

祁逾明做贼似的立即把莫皑手放回去,迅速把药膏塞回裤兜里,一本正经地坐在莫皑窗前。

却是祁管家带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

那几个医生跟祁逾明打了招呼,纷纷朝着病床围过来。

一通检查后,其中一个秃顶医生被推为代表战战兢兢地开口:"祁太太没什么大碍,只是发烧昏迷了,挂个点滴,吃些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祁逾明冷冷掀唇,一字一顿,浓浓的杀气,"是!吗!"

转瞬他便恢复正常语气,"用最好的药。"凤眸一凛,"找最差的医生给我扎!"

众人面面相觑,用最好的药,说明祁先生很关心祁太太,可最差的医生……这是想折磨祁太太?

……

迷迷糊糊之际,莫皑被推醒。

睁开眼睛,眼前人的样子由模糊到清晰,也让她的眉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莫坤阳站在病床边,神色难掩欣喜,"钱呢?快!快给我!"

莫皑刚动,右手手背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莫皑定睛看去,才发现手背上吊着点滴,因为她刚才一动,透明针管里回了血,红彤彤的触目惊心。

莫皑缓缓坐起身,尽量避免碰到右手,用左手从衣兜里掏出信封递给莫坤阳。

莫坤阳迫不及待地伸手来抢。

莫皑警觉地缩回手,忍着喉咙撕裂的痛。沙哑的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妈妈的消息了吧。"

莫坤阳脸上现出几分不耐烦,嘀嘀咕咕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目光至始至终未曾离开莫皑手里的信封。

莫皑拿过那份文件。

莫坤阳从她手里抽走信封,确定是五百万支票以后,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嘴脸。

他把信封装进公文包,搓着双手,"女儿啊,多亏了你,爸爸这次才能度过难关。"

对于他刻意的吹捧与套近乎,莫皑心绪毫无波动,"这是我最后一次向祁逾明拿钱,希望爸好自为之。"

莫坤阳脸上表情僵了一下,但只要一想到他包里有五百万,是莫皑给他的,便对莫皑有了十足的包容。

"逾明能给你钱,说明他还是在意你的嘛。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好好抓牢他的心。"他才不听莫皑说什么最后一次,有祁逾明这个人工提款机,不愁没钱花。

莫皑无奈又悲愤,"爸,女儿很累,想休息了。"

她不打算听他说教,也不打算跟他说太多话,喉咙疼得厉害,每说一句,便像是拿刀片割。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爸不打扰你了。"

莫坤阳走了之后,莫皑长长吁出一口气。

打了一针,又沉沉睡了一觉,莫皑脸色已不如刚开始那么惨白,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针水快完时,一个医生掐着时间推门进来,拔了针头。

莫皑跟他说了句,"谢谢你。"

那医生看了她一眼,戴着口罩,脸色看不出什么,耳根却是红了,"没关系。"

莫皑未曾在意他这个错误,只问:"我是怎么了?"

"你自从被救上来以后就一直在发烧。"他说着,拿出一个电子测温计,"我给你量一下体温吧。"

莫皑怔了一下,迟疑着提醒他,"不先用酒精擦一下吗?"

那医生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额头,"对不起,我……"

莫皑淡淡地笑了笑,"没关系。"

那医生一愣,显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说错了话,更觉窘迫,脖子也开始红了。

他在推车上四处找酒精棉,找到之后直接用手拿。

莫皑看了一眼盘子里的手术钳,怕他更加无措,很厚道地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下一秒,耳尖凉了一下。

那医生看了一眼读数,"37.2ó,已经没事了。"

莫皑点点头,"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那医生为难道:"主任跟我交代过,祁先生说你回去会传染其他人,让你好透了再回去。"

这,的确是祁逾明会说的话。

莫皑笑了笑,表示无所谓。

那医生见她这么好说话,有些惊讶。

他认识的女人,但凡有点姿色的,都任性刁蛮、傲慢无礼,仿佛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只要有丁点不如意,便要甩脸色发脾气。像莫皑这样和气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就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傍晚时分,莫皑吃了祁管家给她送过来的晚饭,打算出去散步。

刚开了门,就看到给她打针的小医生站在门口。

两个人都惊了一跳。

莫皑还算镇定。

那小医生没戴口罩,清秀的娃娃脸上迅速飚红,捧着一个梨平举到莫皑面前,低下头,磕磕绊绊地开口,"早,不是,晚上好。你,你吃过晚饭了吗?这个给,给你吃。"

莫皑笑了笑,声音还十分沙哑,"谢谢你,我吃过了。这梨你吃吧。"

那医生却不肯收手。"哥哥说梨能润肺,我看你喉咙不,不舒服,想给你吃。洗过了。"

莫皑想着他这一行为原是出自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关照,不免对这个善良纯真的医生多了几分好感。也不再推辞,道了一声谢接过来。

垂眸瞥了一眼他的胸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言华,以及岗位:实习生。

言华见她接了,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开始撒开腿跑了起来。

莫皑温和地笑了笑,下了楼。

她在医院里一呆就是四天。

这四天,每天都是言华来给她扎针。

他是实习生,经验不足,很难一次扎进血管,可想而知,莫皑遭了怎样的罪。

偏偏,每次扎完,言华都会拿些零食给她,水果、坚果、麦片、牛奶……

他像一只松鼠,把莫皑这当成了储存食物的树洞,一点一点往她这里搬,完了羞涩地笑笑。

扎错血管时,他会急得满头大汗,胆怯地缩着脖子,双眼含泪,满面愧疚,不停道歉。

这样一个人,提出换一个护士,还要考虑一下他心理承受能力,莫皑简直怀疑这人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

也幸好祁管家给她送了一盒药膏,活血化瘀祛除伤疤很有疗效,不然她右手可能就此废了!

第四天,莫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四肢也不像之前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喉咙也不再那么痛,声音恢复了清亮。

中午时分,病房门被推开。

言华出现在她面前,她立即觉得手背巨疼!

下意识藏了藏手,与言华商量,"我身体已经好了,不需要再打针了吧。"

言华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阴影。

她现在看到他,就觉得他是一个巨型针头!

言华挠了挠头,"哥哥说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打针了。"

莫皑刚松一口气,下一刻,心又提了起来。

面前,是一盒冒着热气的便当,鸡蛋牛排饭团以及几个蔬菜都被精心摆成心形。

言华双手捧着,白皙秀气的脸已经覆上了一层薄粉,眼神飘左飘右,就是不敢跟莫皑眼神对上,又羞涩又纯情。

"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你尝尝……"他忽然加重语气,仿佛这样能给他壮胆,"莫,莫皑,我想给你做一辈子的饭,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莫皑不是第一次收到告白,在她的印象里,向她告白的人大多捧着珠宝鲜花,开着宝马香车,外表光鲜亮丽,只……那个人是个例外。

三年过去了,她竟然又遇到了一个例外。

莫皑看着言华,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张面孔,思绪一阵恍惚,表情带上了一丝迷茫与失落。

言华并没注意到莫皑已经走了神。他等了许久,见莫皑没有反对,继续说: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这段时间跟你相处,更加确定了想要追你的念头。我给其他人打针,他们会嫌弃我投诉我,嚷嚷着重新换一个。要不是哥哥,我恐怕早就被医院赶走了。你不会,你总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你会鼓励我。沈哥哥他们几个都教我喜欢就要说出来。你的病已经好了,不久以后就会离开。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你告白,这才鼓起……"

他说个不停,将莫皑从回忆中拉回来,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在跟自己告白,心猛地一缩,为了防止错误扩大,不得已出口打断他,"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言华疏忽住口,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很快,他又涌起了希望,"你一定是在骗我?诊疗单上写着你21,跟我一样大。我连,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你怎么可能就,就结婚了?更,更何况,你都没有结婚戒指。"

莫皑低头看了眼手指,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没骗你,孩子已经两岁半了。还记得四天前你给我拔针头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你主任嘴里的祁先生就是我的丈夫。"

言华面庞呆滞,眼神空洞洞的,显然有些难以接受。

莫皑不去看他,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出院。

……

祁管家刚到门口,便撞见一个年轻医生端着保温饭盒失魂落魄垂头丧气地出来。

老眼眯了眯,侧开身子让他过去。推开房门进去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脸。

莫皑笑了笑,"祁伯伯,你来了。"

"少奶奶,你饿坏了吧。"

莫皑浅浅笑着,"也没有,就是……想小锦了。"

她的笑容多了几分落寞。

祁管家把带来的饭食放在桌子上,"看样子,少奶奶身体也好了,我等会回去就禀报少爷。相信少奶奶今天就能回去了。"

莫皑心头一喜,却没表现出来,只淡淡开口,"嗯,谢谢祁伯伯。"

祁管家状似无意地提起,"我刚才在门口碰到小言医生,之前就听说几个小护士惯爱调戏他,欺负他爱脸红。"

莫皑眼神闪了闪,"你说言华吗?"

"嗯,对,是小言华。少奶奶和他很熟吗?"

莫皑边思忖祁管家这么说的真实意图,边捡着话说:"也不算熟,这几天都是他帮我打的针,只是公事公办的来往与交流罢了。"

手背叠着好几个针孔,即便有药膏,依旧抵不住它又青又肿。

祁管家"哦"了一声,"他手上拿着一个保温食盒,我还以为他是来给少奶奶送饭的。"

莫皑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扬起脸,笑着打趣,"要是我吃了别人的饭菜,岂不是让祁管家白跑一趟?祁伯伯送来的饭菜很香,我这几天可是天天念着呢。"

她不会傻得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字里行间明着是在说祁管家,却是隐晦地说明了她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她拒绝了言华的心意。

言华前脚刚走,祁管家后脚就进来。

时间贴合得太巧妙,这让她不得不做出猜测:祁管家这么说,是在试探她和言华。

前有脖子上的牙印,后有医生献殷勤。谁都会质疑她这个祁家少奶奶的忠诚。

所以,莫皑才一个字一个字斟酌后才出口。

祁管家也是聪明人,听了莫皑的话,脸上笑容更深,"少奶奶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小少爷这几天见不到你,可把小少爷想念坏了。"

莫皑松了一口气,祁管家这么说,就证明他相信了她。而且,他特意提及锦生,是在暗示他不会跟祁逾明提起言华。

祁管家回去后,没过多久又来了,这次带来了她能回去的消息。

莫皑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行礼。两三套换洗衣物,用一个行李包打包了。

等祁管家一来,莫皑拎着行礼就往外走。

祁管家抢着拎。

莫皑独立惯了,弯起小臂,包带卡在臂弯里,不给他这个机会。

下到一楼时,车子已经在等着了。

莫皑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弯身坐进后座。

车子发动后,她看到言华刚好从医院里跑出来。

这个大男孩像是刚跑了几千米,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不停喘气。

他盯着这辆车,眼神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失落。

他的眼神戳到了莫皑的心,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冬天。

那个人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他纯粹的眼眸带着心碎与失落,就是不带质问和痛恨。

如果当年他能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一顿,在后来想起他的日子,她是不是不会痛得像现在这样难以呼吸。

她鼻头有些酸。眼睛仿佛浮起了一层雾,眼前轮廓逐渐模糊。

可她很快又眨眨眼睛,收起失意。

车上还有其他人,她不会让别人看见她的脆弱。

回到祁家别墅,莫皑第一时间去找锦生。

太久没见他,心里跟猫挠似的,脚步都不由自主欢快了起来。

推开锦生房间,床上明显有一团隆起。瞧着体积比平时大了许多,莫皑也没多想。

轻手轻脚走过去。

见是祁逾明,愣了一下。

再走进一点,才看见锦生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一大一小,五官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躺在一起时,对比就更加明显。

她弯下腰,习惯性地去探锦生额上的温度。

还没靠近,手腕忽然被扣住。

莫皑视线移到祁逾明脸上。却见那双斜挑的凤眸赫然睁开,从里面射出一道夺人心魂的凌厉光芒,毫无半点睡醒的惺忪之态。

也不知他是早就醒了,还是在睡梦中也保持警惕,睡熟了也不踏实,一丁点动静就能把他吵醒。

"抱歉,吵醒你了。"莫皑压低声音,她手腕很疼,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

祁逾明冷哼了一声,松开她的手。

小心翼翼地起床,用眼神吩咐莫皑把轮椅推过来。

莫皑抿了抿唇,照做了。

她去扶,却被他推开。

他把腿先从床上放下来,双手撑着轮椅扶手,一点点挪了坐上去,之后也不看莫皑,自己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莫皑回身给锦生掖好被角,又在床边坐了一会,才走出房间。

下到一楼,莫皑看见祁逾明坐在落地窗前,腿上放着宫若水那本书,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书页,给莫皑的感觉就像是在深情地抚摸恋人。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总觉得看到这一幕时,眼睛有些疼,心头涌上一股酸涩。

前两次她还能拿锦生当借口,那这次呢?她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扪心自问为什么会难过?最终只有嫉妒一词能做解释。

这个念头刚起,她自己吓了一跳,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有些陌生,陌生得可怕,可怕的面目全非……

她收回视线不去看,却听到祁逾明说:"明天回老宅。"

莫皑身子一僵,脱口问道:"嗯?为什么?"

祁逾明合上书,"我做事还需要告诉你理由?"

莫皑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似乎昭示着一场硬仗即将来临。

"妈不太喜欢我,而且,依照小锦现在的情况,过去估计会惹得爸妈烦心,不如我带着小锦住在这边……"

莫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祁逾明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语。即便是这样,他的威慑力依旧不可挡。

莫皑噤了声,"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

她回房收拾东西,想到前几天阳台上晒着几件衣服,她不收拾基本上也没人帮她收,便转去了阳台。

取衣服时,衣架钩不小心带了一下晾衣绳,带得绳子剧烈晃动了一下。

一件吊带内衣轻飘飘地脱离了衣架,再给风一吹,便落到了绿化带里。

莫皑把其他衣服先放在床上,出了前门,绕到后面去捡。

拐过一个弯,忽然听到前面有议论声传来,"你们说这个女人也是,走都走了,竟然还厚着脸皮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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