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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阁 > 莫皑祁逾明 > 第45章 替她出气
 
莫皑知道,她们嘴里的"这个女人"指的是她。

"同样的事,我可见过不少诶。我跟你们说:我老家有一家人,男的也有点本事,挣了不少钱,只可惜后来做了鳏夫,家里人就寻思着给他再找一个。可是没多久哇,这新来的媳妇嫌弃他那方面不行,就跟人家跑了。还不要脸地把男人的工资卡卷走了。后来钱花没了,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前不久才又厚着脸皮回去了。"

"你老家那穷乡僻壤的能有几个钱?你也不想想这个女人这几年往少爷这里拿了多少钱?没有一亿,也有一千万了吧。在我们老家那,这么一大笔巨款能买多少女人了?"

"唉,这么多钱,我们一辈子也挣不了,还是堵不住这个女人贪婪的心。"

"我听说啊,这个女人嫌贫爱富,为了嫁给我们少爷,甩了一个穷小子。"

"啊,你听谁说的?"众人七嘴八舌问的都是这一句。

"我有个姐妹,在这个女人娘家附近的一户人家当保姆。三年前亲眼看见一个衣裳单薄,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在她家门前一直徘徊。那个时候,这个女人已经进了祁家家门了。莫坤阳跟他说他女儿已经嫁了人,让他不要再来,也不要纠缠他女儿。这个男人也傻,不信,大冬天的,不顾满地雪就给莫坤阳下跪。

男子汉大丈夫哭得鼻涕横流。莫坤阳可能觉得被街坊领居看见了影响不好。就把他请进了屋。我那姐妹由于好奇,就过去敲门,装着跟万露聊天,实际上是在听莫坤阳说什么。莫坤阳,你们知道的,嗓音大得隔条街都能听到。

我那姐妹听到莫坤阳让那男人拿一个亿的聘礼,要是他拿得出来,立马把这个女人喊回来许配给他。男人自然拿不出来,可他又不愿意走。听说后面莫坤阳就打了一个电话,喊来几个人把他拖出去了,在一个暗巷打得头破血流的,得亏后头被一个路人救了。不然,命都没了,你说狠不狠?"

莫皑听了,身子晃了晃。她们嘴里说的那个男人,是他吗?为什么,这件事,她竟是一无所知?

那边五六个人围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句地骂了大半天,骂她不要脸,骂她心思不纯,骂她与莫坤阳这辈子钻进钱眼里去了,骂她为了钱什么卑鄙龌龊手段都能使。诅咒莫皑这辈子该当不得善终,众叛亲离,语气满含怨恨与鄙夷。不知情的,还以为莫皑与她们有深仇大恨。

最后有人说:"现在小少爷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估计跟她造的孽脱不开干系。"

"你们说,她消失的这几天,是不是跟之前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的男人……"话音戛然而止。这个女佣骂得最狠,也是之前擦洗墙上的画时,闲的无聊,跟别人大肆谈论她出轨的那个,姓高。

可她现在紧紧盯着几个佣人身后的莫皑,眼神中流露出几丝恐惧,几丝心虚。

她面前站着的几个女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地催她,"你说啊,怎么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高妈不愿短了气节,让别人笑话,扬起下巴,舔了舔唇就想继续说。

却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音在她们背后响起。"你们想知道真相,怎么不直接来问我?"

众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纷纷瑟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莫皑穿过众人,走到高妈面前。

高妈在她的逼视下,骇得低下了头。

"你之前说有个人在我家门前徘徊,是不是真的?"

高妈听她这么问,也不怕了,暗骂了句不要脸,抬头挺胸道:"少奶奶,做人要讲良心!如果不是你,少爷不会失去宫小姐,他也不会落得这么惨。你要还有良知,就应该尽职尽责,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少爷,而不是朝三暮四,净想着其他男人。"

她语气铿锵,仿佛她是正义的使者,这么骂着莫皑时,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她,鞭笞着她自以为的邪恶。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此时的莫皑好像陷入了魔怔,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高妈刚才说的话,给她造成了极大冲击。

为什么?她都答应嫁给祁逾明了,为什么莫坤阳还要这么残忍?

高妈身子颤了一下,其他人根本不敢在此刻招惹莫皑,所以没人敢帮高妈,甚至连气都不敢喘。

毕竟莫皑是祁家的少奶奶,上一次祁逾明教训李妈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也不见祁逾明用什么残忍不人道的手段,可就是让李妈第二天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哭喊。

高妈似是也想到了这一茬,也顾不上脸面了,忙垂头回道:"是,是真的。"

莫皑捏起拳头,胸腔中憋着一口气。

可她很快冷静下来,恍若一秒钟之前那个要找人拼命的人不是她。

她还笑了,只是对着这几个刚才还恶毒诅咒她的佣人笑得十分冷,"关于我消失的这四天,你们要是想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去问一问你们敬爱心疼的少爷?"

话落,成功看到几人面皮一紧。

莫皑不再看她们,擦着几人肩膀走过去,再拐过一个弯,绕到别墅后面捡起那件吊带内衣。

原路折返时,正好看到几个佣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散开。

听她们说的话,莫皑可以判定他们应当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可能是被祁逾明压下了,他这么做肯定有理由。莫皑也不会为了自证清白就说出来,一是怕坏了祁逾明的大事,二是没那个必要跟她们解释。

莫皑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走到阳台。手肘搭在敞亮如新的栏杆上面。

她每次心情烦闷时,都喜欢来这里,站在高处,视线内绿意盎然,郁郁葱葱,眼睛会舒服许多,连带着心情也会开朗许多。

虽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她心里没有不舍,但跟老宅比起来,她还是最喜欢这里。

底下,祁管家出了别墅门,走到两个正在扫落叶的女佣面前,不知跟她们说了什么,那两个女人面色一慌,其中一个跟祁管家进了屋,另一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这个女佣又喊来了五六个女佣。

莫皑视力不弱,看出了这五六个女佣都是刚才聚在一起骂她的人。她们神色很惶恐,带着浓浓的不安与害怕。

莫皑视线一直跟着底下五六个人转,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目光。

又站了一会。决定下去看看。

一楼黑压压站了几十个人,目测应该所有佣人都在这了。气氛静谧,无形中又有一股紧张气息在流淌。

静得他们能听到彼此因不安而加粗,又怕成为出头鸟而刻意压抑的呼吸。

莫皑站在楼口,能将底下动静纳入眼底,又不会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祁逾明坐在轮椅上,神色冷峻沉着,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浅饮慢啄,恣意悠哉。

众人在这站了大半天,不见祁逾明说话,可他把人召集来,总不会是看他品尝咖啡。

众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而猜不透,他们便忍不住乱想。

神色或慌、或怕、或虚张声势的平静,偷偷觑着祁逾明脸色。

祁逾明一杯咖啡很快见了底。

祁管家捧着盘子上前,盘子里放着咖啡杯碟,和一块洁白无暇的手帕。

杯碟相碰时,发出轻微又有力度的响声。

祁逾明顺手拿起那块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这才开口,"这杯咖啡谁泡的?"

甫一开口,便牵引得众人心不由自主一跳。

祁逾明继续说:"挺合我胃口的。"

这应该是最高的评价了。

佣人群里,一人脸上涌上欣喜,快速举手,"是我。"

短短两个字,足够听出说者的欢欣雀跃。

这人,正是高妈。

祁逾明沉沉"嗯"了一声,"我希望你之后继续回答得这么干脆。祁管家。"

祁管家上前,递给高妈一个红包。

高妈喜滋滋地接过来,还拿着向身边的人炫耀了一番,完全没注意到祁逾明眼中冰寒的讽刺。

"我今儿特别有闲心,想跟大伙一起唠唠。"祁逾明背靠在轮椅后背,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一副悠闲模样。

"高妈。"他蓦然点名。

沉浸在喜悦中的高妈欢喜地叫了一声,"诶。"

"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福分,听你说说家长里短。"

高妈只以为他是寻个新鲜,十分乐意道:"少爷,你要想听,我能说上个十天半月。我老家养的纯种獒,前几天刚培育出了鬼獒,样子比獒还凶悍咧。"

她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挨她最近的一个佣人被她打到,默默拉开了一段距离,"少爷,你要是喜欢,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儿子让他送十条八条来。我儿子培育的那些獒犬,价值好几万……"

"高妈,远的我们就不说了,说说咱们家出了什么新鲜事。比如出轨,野男人什么的。"

祁逾明此话一出,高妈如被点了穴,脸上血色唰得褪去。

祁逾明那双凤眸紧盯着高妈,"怎么了吗?几天前,不是就属你说得最厉害?这几天没听见你在说。我可着实少了点乐趣。没想到你今天又侃上了,我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他的语气,真的像是在聊天,轻松含笑,不带半点肃杀戾气。

高妈却听得冷汗涔涔,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最终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上,"少,少爷,我错了。"

"你这么慌做什么?我有这么令你害怕吗?我真的只是想听听你说了什么,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高妈觉得毛骨悚然,在场所有人都身不由己打了个寒战,犹记得半个月前,祁逾明也是在谈笑间收拾了李妈。

"少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其他人呢?"那双凤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其他人。

接触到他视线的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个两个纷纷跪倒在地上,伏趴着身子瑟瑟发抖。

祁逾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祁管家,似乎没人敢跟我聊天了。"

祁管家呵呵笑道:"少爷要是想聊,我随时可以陪少爷聊。"

祁逾明沉吟道:"你听说过蒸笼地狱吗?"

祁管家脸色一惊,"佛教传说地府有十八层地狱,这蒸笼地狱在第五层,关的都是长舌妇。"

祁逾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那你看看,这几个人够资格进去吗?"

祁管家说:"这几个人近日来造谣生事,以讹传讹,刚才还在咒骂少奶奶。按着佛教的说法,当投入蒸笼地狱,再拔去舌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只是在谈论神话故事,却听得众人寒毛直竖,一阵阵颤栗。

最后祁逾明森森开口,"在我手下做事,能力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管住自己的嘴!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言论,我就让他尝尝蒸笼地狱的滋味!祁管家,结了他们的工资,全部赶出去,永不录用!"

众人先是一怔,旋即一慌,被祁家赶出去?以后还有哪家敢录用他们?即便他们运气逆天,雇用他们的人家敢跟祁家对着干,可又有哪一家的福利比得上祁家?高薪厚禄,逢年过节也从不吝啬,年底还有奖金,老了还能保障他们的生活。

这个宣判看似毫无杀伤力,却是对他们最狠的惩罚。

一个个放声大嚎求饶。

祁逾明却不再理会他们,转着轮椅去了书房。

没过多久,门被敲响。

他说了句请进,也没抬头看是谁。

一股沁人心脾的熟悉香味窜入鼻息,他眸色深了深,抬头晲向来人,"有事?"

莫皑说:"刚才,我都看到了,谢谢你为我出气。"

祁逾明忽然嗤笑出声,"谢我?莫皑,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吧?"

莫皑早就想到,祁逾明这张嘴绝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但她想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毕竟这个男人除了嘴毒之外,对她还算不错。

"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高妈她们受到了惩罚,我也的确觉得很解气。"

莫皑有自知之明,祁家是都城望族大户,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高妈凭着本心发泄心中愤懑,虽是在为祁逾明打抱不平,但高门大户里头最忌讳管不住嘴,打着正义的幌子,把腌臜是非挂在嘴上。对他们看不惯的人口诛笔伐,誓要将她淹死在自己的口水中,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说的话会给当事人带来多大的心灵创伤。

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很容易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家族的名声。连带着会让世人怀疑祁家人其他人的人品,祁家的产业也会遭到世人质疑。

祁逾明定定盯了她三秒,那双凤眸深邃莫名,透着洞悉人心的睿智,仿佛把她心里的想法琢磨透了。

意识到莫皑对他其实没有太多的奢望与依赖,祁逾明心中有些不爽,手指在键盘上重重敲了下回车键,末了盯紧了莫皑的眸子,说:"你与其事后跟我说谢谢,还不如一开始就管好自己。像什么秦风旸之类的异性。最好不要接触,掐灭源头,也能给我省点麻烦,你觉得呢?"

莫皑以为他误会了那晚在她脖子上留下齿痕的人是秦风旸,忍不住想解释,"我和秦风旸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她强调,"只是朋友。"

祁逾明:"你跟他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说给我听做什么?"

莫皑:"……"

祁逾明:"还有事?"

这话的潜台词是没事就出去!

莫皑也不想惹他心烦,距离得一步步拉,太急躁反而会适得其反。她笑了笑,"嗯,那我不打扰你了。"

晚上,莫皑正在房间里看书,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去开了门,见是祁管家,想到明天就要回老宅,祁管家来找自己想必是回老宅的事。

果然,祁管家笑眯眯的说:"少奶奶,明天要回老宅了,我想着有些事,要跟你讲明白。"

莫皑笑着点头,"祁伯伯,你说,我认真听。"

祁管家说:"话有些长,我们到楼下紫藤花下的石椅上坐坐吧。"

莫皑跟着他往楼下走。

那片紫藤花是莫皑栽的。

那时祁逾明满心愤恨,对莫皑厌恶到极致。有个词叫做爱屋及乌,恨一个人也会连带着恨上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所以,紫藤花栽了没多久。就被满心怒火的祁逾明给连根拔了。

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而莫皑在他眼里,仿佛是焚他希望、夺他人妻、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凶神恶煞地找莫皑麻烦,所有让她不痛快的方式,他都愿意去做。

而莫皑,无悲无喜,无痛无伤,仿佛她的人生早在进入祁家大门的那一刻,就成了灰暗的一片,对周遭所有事都漠不关心。

祁逾明许是渐渐意识到自己寻仇的方式太过幼稚,不管自己做什么,莫皑都静静看着。就好像他是一个跳梁小丑,即便自己的拳头再强悍,都仿若打进了棉花中。这场只有他在卖力表演的闹剧,终是以莫皑的长期不作为结束。

这簇紫藤花是后来忽然冒出来的,在被祁逾明毁得一片狼藉后,它却忽然抽出了新芽。然后一点点生长,直到枝繁叶茂,缠藤相绕。

莫皑看着,心绪翻涌得厉害。她当时看到紫藤花苗时,还仿佛看到了希望,让她重新振作,不管处境多艰难,她也会撑下去。

耳边,祁管家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少奶奶,你知道少爷为什么突然决定回老宅吗?"

莫皑摇了摇头。

祁管家说:"上周,少爷与你分开后。一伙人忽然出现将少爷掳走。那五个人已经被少爷控制住了,但少爷吩咐过不要声张。今天的事,委屈少奶奶你了。"

果然和她猜得不差,莫皑收起思绪笑了笑,"她们的话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祁管家眼中闪过一抹赞叹,"少奶奶的胸襟,一般人难以企及啊。"话锋一转,"而这伙人经我们后来查探,是二少爷派来的,他们已经跟踪监视少爷很长一段时间了。"

莫皑倒抽一口凉气,尚有些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了许多。

祁逾明这时候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祁管家神色也忽显凝重,"祁家教育子孙的方式,是放开了手让他自己闯,输赢由命,生死不论,铁血又残酷。自从曲燕婉带着祁闵攸进了祁家门以后,少爷的日子,一直不好过。这次回去,老爷不会帮他,曲燕婉母子必定还要私底下使绊子。少爷今后,可以说步履维艰。如果他行动正常,我也不需要担心他,可他的情况……"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少爷说,他这次回去,一定要将曲燕婉母子两扫地出门。我担心他有时候太急躁会前功尽弃。所以,少奶奶,我希望你能帮衬着少爷,必要的时候提醒他冷静一点。"

莫皑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信息,"祁伯伯,你不跟着去吗?"

"一山不容二虎。我与老宅的徐管家有些摩擦,为了不横生枝节,少爷让我留在这看顾着这栋别墅。"

莫皑觉得压力巨大。

跟祁管家告别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莫皑回到房间,躺上床,就睡了过去,但后半夜还是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蒋红瑛头戴钗环,身穿锦衣华服,俨然一副古代贵妇人装扮,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瞪着她,看着她洗一大堆衣服。

时不时指着洗好的,挑挑拣拣故意找茬,"这块不干净,那块还有污渍。你洗的什么衣服?重洗!洗不干净不准吃饭!"

画面一转,莫皑去厨房,桌子上狼藉一片,连块菜叶子都不剩,锅里也没有半粒米。

蒋红瑛鬼魅似地出现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看不出原形的东西,高高在上地施舍给她。

画面再一转,她被蒋红瑛扫地出门。

梦做到这里,莫皑就睁开了眼睛。

回想着梦里的画面,又忽然想起昨天祁逾明跟她说今天搬回老宅,背后竟一阵阵发凉。

她对回老宅的抵触心理,又深了几分。

吃早点、搬东西上车时。她故意磨蹭拖延时间,为了不给祁逾明发难的机会,她尽量做得不动声色。

这个法子刚开始也的确瞒过了祁逾明,可时间这面照妖镜很快便让莫皑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祁逾明察觉到不对劲后,眼刀子一递过去,骇得莫皑心跳了一跳。

"两分钟,给我上车。"他下最后通牒。

莫皑把最后一个行李放在后备箱,坐上了车。

一路上,只有锦生跟着学习机背单词的声音。

他记单词,只是机械地记怎么拼?怎么读?也能准确无误地读出长句,并把它默写下来。但让他自己将语法用到实际当中来,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像电脑一样,必须输入程序。

莫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想:比起天才。她更希望锦生是正常人。

祁家恢弘霸气的宫殿式别墅很快出现在莫皑视野中。

车子在铁门外停下时,蒋红瑛便已经在门外站着了。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在门外翘首盼望了许久。

还没等祁逾明下车,她便隔着窗子张望着,两眼包着热泪。

看见祁逾明下车的艰难模样时,便再也压抑不住心酸,眼泪止不住地流,失态模样浑然没了贵妇人的骄矜。

后来不顾祁逾明的拒绝,更是说什么也要推着他走。

至始至终,都没看莫皑一眼,连莫皑跟她打招呼,她也当做没听见。

莫皑也不在意,牵着兀自背单词的锦生往里面走。

学习机已经收起来了,锦生在背刚才在车上读到的。

今天是工作日。祁震和祁闵攸都没在。

莫皑见到了祁闵攸的生母--曲燕婉。

她看起来很年轻,狐狸眼,尖腮,妩媚中带着一股奸诈。

曲燕婉看见蒋红瑛推着祁逾明进来,抿着唇角皮笑肉不笑道:"哟~我当是谁能有这么大阵仗能让姐姐亲自出去迎接。原来是逾明回来了。"

祁逾明没理她。

她自讨了个没趣,听见有幼嫩同音在一板一眼地背单词,视线一转,落在锦生身上,"这孩子看着傻头傻脑的,没想到这么小就会说背单词了。"

莫皑嘴角敛了敛,但很快又弯起,笑得客气,又带着疏远,"小妈只看到了这一面。小锦会的东西可多了。很多孩子在小锦这个年龄,怕是说不出几个单词。听说小妈以前一个人带孩子,那你经验一定很丰富。要是有机会,一定去跟小妈请教,还希望小妈不吝教我一些育儿心得。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告诉我,您儿子有锦生这么大的时候都会什么?"

莫皑对人对事从来都温和谦恭,很少有凌厉的时候。凡事只要涉及锦生,莫皑都不会忍。这番话包括她的态度都不温不火,却准确无误地踩中了曲燕婉的痛处。

从她怀上祁闵攸时候起,她每天都会遭受白眼,未婚妈妈在那个年代一直饱受争议,她一个人带祁闵攸,又当爹又当妈。偏偏祁闵攸资质差,曲燕婉没少因为恨铁不成钢揍得祁闵攸嗷嗷痛哭。

幸好老天有眼,让祁逾明出了意外,她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前的苦日子都是过去式,现在她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被她踩在脚底下,看不起她的人阿谀奉承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而那些过去也深埋在心底,谁提,谁就是她的敌人!

曲燕婉看着莫皑,眼中闪过一抹怨毒,恨得牙根暗咬,自从进入祁家以后,她何时吃过这么大一个亏?

偏偏面上还得笑着,嘴里违心地附和,"那小锦很聪明啊。"

"锦生一直很聪明。"莫皑说这句话时,没有跟曲燕婉较劲的心思,而是真心实意地夸自己儿子,语气神色带着淡淡的骄傲。

蒋红瑛看不到暗自汹涌的波涛,只看得见莫皑和颜悦色,与曲燕婉聊得投机,心里有些不满。

曲燕婉是她最大的敌人,而莫皑是她的儿媳妇。在面对曲燕婉时,和莫皑的嫌隙她可以大方地先放一边,她的儿媳妇自然要与她一个阵营,可莫皑竟敢跟曲燕婉聊得这么欢?

推着祁逾明走开,走之前,还给了莫皑一记眼刀子,"走了。"

莫皑垂下眸子,看似温顺地跟在蒋红瑛后头。

为了给予祁逾明方便,三年前专门修造了一个电梯。除了祁逾明,也没人用,因为祁震不喜欢好逸恶劳的人。

虽是闲置了许久,里面依旧敞亮干净,清洁如新。

电梯在顶楼停下,蒋红瑛推着祁逾明往他以前的房间走。

到门口时,莫皑牵着锦生,踌躇不前。在枫霞别苑那边时,祁逾明便禁止她进入他房间。

听到后面没了脚步声,蒋红瑛扭过头,没好气地看着莫皑,"你呆头呆脑地站门口做什么呢?还不进来。"

祁逾明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莫皑便后退了两步,然后硬着头皮说:"妈,我的房间在哪呢?我想先把行礼放过去。"

蒋红瑛一脸懵,"你的房间?我精心布置的房间难道不合你意?"

她这意思是让自己和祁逾明住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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